“行,我去吧。”沈尧青在旁边听见,就没让沈玄青去后院抓鸡,自个儿去了。
趁着灶底有火,陆谷又给添了几根柴火,等下要烫毛呢。
他把竹篮提过来,坐在灶前剥冬笋壳削老根,手腕上银镯子明闪闪的。
沈玄青没事也蹲过来帮他削冬笋根,瞧见镯子就觉得自己没买错,比起簪子来,还是镯子好使,起码买了就能戴,不然收在房里放着跟没买一样。
“我前天不是去了府城,回来的路过丰谷镇。”沈玄青声音低缓,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陆谷。
陆谷没说话,但抬眸看过来,等他继续往下说。
“陆文进了镇上李家门,李家儿子叫李鸣山,他做了李鸣山的妾。”沈玄青从旁边拿了根圆柴坐下,蹲着不能长久,又说道:“听人说纳妾刚三天,李鸣山老娘就给他娶了正妻。”
盖完官印回来后,他先到镇上找了罗标,大致了解了一下事情。
因陆文的事李鸣山和家里闹将起来,他娘张老太太别看溺爱儿子,但是个厉害的,李鸣山买下一个院子让陆文住着的事她找来服侍陆文的丫鬟和小厮一问就知。
李鸣山也是个蠢的,懒得买丫鬟小厮就从家里弄了两个不错的人出来,他觉得家里丫鬟规矩都是教好的,怎么伺候人就不用他再费心。
陆文原本觉得不妥,但带出去一次后,有人认出在街上买过东西的李家丫鬟,还以为他是李家内眷亲戚,阿谀奉承令他十分有面子。
再说李鸣山是李家长子嫡孙,李家的一切以后都是他的,既然李鸣山说不用在意,他也就没有推拒。
而李鸣山手里的银钱都是从家里拿的,张老太太平时不亏待儿子,不常过问银钱都支使了多少,但若真算起来,李鸣山那点小九九是瞒不过她的,很快就找到那座宅院。
打过板子掌过嘴的丫鬟小厮被压到陆文院子里,连他和李鸣山苟合的事都招了,张老太太从轿子里下来,被大丫鬟扶着进了院门。
张老太太的冷笑和其他人的不耻目光让陆文差点晕厥过去,还是李鸣山收到消息连忙赶来,一番对峙后,张老太太被气了个够呛,陆文难堪到极点脸色煞白,无媒苟合一事败露,他再没脸了,但也知道只有李鸣山能救他,不然他就没法活了。
好在李鸣山还算有点良心,当场就说要娶他,大吵大闹一场后,张老太太在儿子面前不好狠心,不情不愿松了口,但陆文只能做妾,不然,就找到他安家村去,让他们村人好生看看,养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杜荷花和陆大祥怎么想的旁人不知,罗标在镇上看了几天热闹。
陆文被一顶小轿抬进李家门,没有三书六礼,更不是明媒正娶,苟合事迹败露后他算是一辈子在张老太太面前抬不起头,是以李家连酒席都没摆一桌,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张老太太原本想着儿子能光宗耀祖承继家业,却不曾想是个连乡下双儿都能拿捏住的软耳朵,查下去连李鸣山逛青楼的事也知道了,气得好几天都没吃好,后来一合计,便把镇上相看好的姑娘逼迫李鸣山娶了回来。
在她看来,就算看不顺眼陆文,但一想娶妻纳妾总比去青楼逛的好,不然钱财被掏空,那些个脏东西还会污了她儿子。
李鸣山的正妻是染坊布料庄的女儿罗红绸,姿色相貌是不差的,但和陆文比起来,显然有些不足,而且陆文一个妾,竟在她前面进了李家门,他们这儿大多都是先娶妻再纳妾,到她却反了,心里哪能舒坦。
李家妻妾相斗的事罗标哪能知晓,那是人家的家事,他找的那些盯梢的混子和乞丐没法进李家门,但稍一打听就知道罗红绸是个不受气的性子,好歹是镇上布料庄的大小姐,不免有点脾气。
连他都知道陆文日子别想好过,沈玄青自然也能想到。
旁人不知,陆文同样心有怨气,正经夫郎做不了了,他刚进来三天李鸣山就娶了妻,家里红绸挂彩大摆宴席,洞房花烛夜也十分热闹,他独自坐在房里听着,差点没把手里的手帕绞烂。
要知道他为了能让李鸣山娶他,什么都做过了,最初让李鸣山和家里说,那个孬种连成亲的事都做不了主,不敢见他还跑到青楼喝花酒去了。
这事还是他在街上无意中听到的,原本不信,但那两个汉子明明白白说清了就是李鸣山,他回来问小厮,跟李鸣山出去过的小厮左顾右盼神色慌张,一切就都明了了。
他气得不行,也看出一点李鸣山好色的本性,有过一瞬的后悔,后悔自己看错了人,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做李家夫郎,心一横便抛却了礼义廉耻,他还不信了,以他的容貌和手段,怎么也能叫李鸣山对他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