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怎么还是黑化了(80)
“那好,若是天色暗淡,四处无光,那花干干净净的,摆在你面前,你会赞它美丽吗?”
鹤知知为难道:“我都看不见,如何知道它是什么模样。”
睢昼弯唇笑了笑。
“正是如此。一朵花惹你心喜,并不是因为它本身美丽。而是因为日光照在其上,再落入你眼中,你眼看它美,便是美的。”
“花有繁盛之时便有凋零之时,它若凋零枯萎,化作一滩软泥,于它而言不过是固有的宿命,在人的眼中却成了肮脏、悲剧。”
“它哪怕永盛不凋,却身处黑暗之中,便也不会被称为奇迹。”
“世间的事物都是如此,万物皆空,色是空的幻象,而有情众生往往沉溺在表象之中。”
鹤知知眼覆巾帕,听得微微张开嘴,半是讶异,半是深思。
“五感都是如此,除了看,嗅、闻、听、尝,都是一个道理。”睢昼手里还捻着那粒桑葚,俯身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一手将桑葚递到鹤知知唇边。
鹤知知顺势咬下,朱唇黏连着慢慢分开,靠得近,几乎能看得清楚那软嫩的唇瓣是如何弹动。
一半桑葚陷在齿间、压在唇上,另一半被捏在睢昼指间。
温暖的气流在指腹上窜动,桑葚被咬破一个口子,汁水也流到了指腹上。
鹤知知眼前的巾帕动了动,掉下一个角来。
第32章
睢昼睫毛低垂,纤长得有如鸟雀翎羽,疏疏落落半遮住双眸,掩去一些过于汹涌的神色。
鹤知知眼上的巾帕柔软纯白,有些凌乱地堆叠着,掉下一角,欲坠不坠。
睢昼喉结连续滚动,仿佛突然察觉到焦渴,像被谁拉着一般逐渐往下靠去。
鹤知知伸手将蒙眼的巾帕扯了下来,与睢昼四目相对。
睢昼倏地直起身,后退两步。
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沙哑续道:“这只是我的理解而已,每个人都有独立理解经文的权力,不应盲信他人的话,因为每个人的表达都有可能被误读。”
他在屋内盲目地转悠着,背对着鹤知知,脚步踱来踱去,一时手也不知该放哪里,甚至已经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可能是在胡言乱语。
听在鹤知知耳中,却觉得很深奥,很有玄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睢昼看起来这么慌张。
“原来如此。”她也站起身,边思索边说,对着睢昼走过去,“睢昼,你真的懂得很多。”
她走到近前,睢昼又吞咽了一下喉结,再侧身,依旧背对着她。
鹤知知目光投向远方,忽然拍掌道:“对了,那是什么?”
睢昼顺着看过去。
那是一沓地理指掌图册,里面零零散散记载着历代舆图、水文经注等,是睢昼平时收藏来的典籍。
鹤知知脑海中灵光一现。
她之前便有计划要将大金的山川全都翻遍,那谭明嘉只要还苟活于世,她就不可能找不到。
只是一直被其它的事情绊住手脚,还未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
现在既然要被关在将龙塔上一个月,不如干脆利用这段时间来实施。
鹤知知已经拨了人马和银子给谷映雨,助他先行一步,去寻摸那藏宝图另外部分的下落,若是有消息便及时送回。
而谭明嘉此时,定然也在找那藏宝图,他会去哪儿呢。
这些图册里,会不会有能解开藏宝图之谜的钥匙?
鹤知知一路小跑着过去够书架上的那些图册。
睢昼眼眸深沉,描摹了数遍她的侧脸,却没说什么。
只是又静静等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帮鹤知知拿下高处够不到的图册。
两人在书房内各占一桌,把自己要用的典籍堆在一旁,对坐着看起书来。
一开始,鹤知知还翻得很起劲,带着汹汹气势,仿佛立刻就能找到藏宝图的秘密。
半刻钟后,鹤知知翻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一盏茶后,鹤知知开始揉眼睛。
一炷香后,鹤知知已经把书册垫到了下巴底下,盯着对面的睢昼发呆。
那些图册中不仅有疆域政区,还有山川、河流、人口聚居点,官道、乡道等等信息,虽然记载十分丰富,可要从这渺如烟海的文字中找到一个摸不着头绪的谜底,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甚至有种让鹤知知觉得自己的脑袋生而无用的无力感。
看书真的很累人,尤其是当你发现,那些源源不断的知识越学越多的时候。
心累。
睢昼是怎么做到往脑子里装那么多东西的呢。
鹤知知鼓起嘴,悄悄吹着自己额前的头帘解闷。
或许是被盯得久了,睢昼翻过一页书,轻声开口道:“殿下。”
“嗯?”
“看书。”他既然应诺了皇后,自然要尽到应尽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