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契(193)
夜雪焕很久没有这样折腾过蓝祈,到处检查了一圈,见他腰臀上满是青紫的指印,左腕缠着的纱布上也渗出了血迹,心里到底有些愧疚,在他脸上絮絮亲着,低声道:“是我不好,又勉强你。”
蓝祈摇摇头,眼睛都快睁不开,几番欲语还休,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你、你方才说的……我想再听一次。”
情到深处时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此时被要求再说一遍,夜雪焕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他从出生起就一直奋战于各种意义上的战场之中,看惯了尔虞我诈,活得风光却也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尤其是夜雪薰公然与莫染在一起之后,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他是在扮猪吃老虎,但更多人都愿意相信这位四皇子已经无心争位,矛头就更往夜雪焕身上集中而来。
他并非不相信真情,只是他身侧这个位置太过苛刻,诱惑与风险并存,很难站稳。于他而言,真情可贵,能够维持长久的真情就更加可贵,所以也从未奢求。
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把这个字说出口。
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心情,似乎每过一日就会更喜欢一点,喜欢到快要不知如何是好;然而“爱”和“喜欢”终究不同,这个字的分量太重,不应该、也无法被轻易挂在嘴边。
他说不出来,却又不想让蓝祈失望,于是调笑道:“你先喊我一声夫君听听。”
蓝祈在他怀里蹭了蹭,心里涌上来丝丝甜意。本就早已认定了这个人,一个称谓并不重要,想着既然夜雪焕想要,喊给他听也无妨;刚想开口,一根修长的手指就搭在了他唇上。
“罢了,现在还是不行。”夜雪焕在他耳边喃喃低语,“你若是现在就喊了,我会忍不住,会等不及,无法妥善地规划和经营。蓝儿,有些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也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得、要相信,好不好?”
蓝祈有些动容,轻轻嗯了一声。
他并不在乎一个称谓,然而对夜雪焕而言却是某种不可轻慢的象征。他不会轻易说爱、说娶,而一旦说出口,便不是冲动中的情话,更不是随口而出的戏言,而是他重之又重的承诺。
“我信你。”蓝祈昏昏欲睡,闭着眼睛,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声音轻如呓语,却仿佛是心底最深处的诉求,“再不离开你了。”
“乖。”夜雪焕咬了咬他的下唇,“累就先睡。”
蓝祈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久违的怀抱太过温暖,也不管自己满身黏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过去。
夜雪焕看着他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心里一片宁静柔软。他其实也很累,短短一日之内,心情大起大落,引得旧伤发作,又厮杀了大半日,就算有契蛊治伤,也已经身心俱疲,恨不得和蓝祈一起倒头就睡,但也不可能让两人就这样睡在满是狼藉的床上。
好在内侍们足够懂事,虽然不敢听里面的动静,但光是算着时间都知道会是什么程度,早就收拾了另一间房出来,热水衣物药品全都备好了,完全不用夜雪焕多做吩咐。只能说不愧是宫里跟出来的内侍,西南帅府里早被定南军戒严,四处风声鹤唳,他们却只管伺候自家主子。
夜雪焕做了清理,给蓝祈后面上了药,又替他重新包扎手腕。蓝祈却在此时迷迷糊糊地醒了,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嘟哝着要吃甜汤。
夜雪焕只当他是在耍小性子,一面让人吩咐厨房,一面却哄着他入睡,估摸着等不到甜汤做好他就要睡着;然而厨房之前得了他的吩咐,竟真的一直备着甜汤,不多时就送了过来。蓝祈眼皮都掀不动了,还哼哼唧唧地张嘴要喂,坚持把一整碗都吃了下去,这才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习惯性地蹭到夜雪焕下颌上亲了一下,很快睡安稳了。
夜雪焕这才回过味来,猜到是童玄多管闲事把他卖了,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却有融融暖意,低头在蓝祈甜软的唇上啄了啄,抱着他一起裹进被窝里,从他发丝间嗅着熟悉的气息,心想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
蓝祈这一觉睡得极舒服,还做了个很不要脸的梦,梦里满是喜庆的大红色,醒来之后自己都羞耻了很久。
此时天未大亮,夜雪焕还没醒,呼吸沉稳绵长。
他一向警觉,一般只要蓝祈醒了,他无论是睡是醒,必然有所察觉;今日却一反常态,脸色也很差,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很是疲惫憔悴。
蓝祈默默看了他一会儿,鬼使神差地悄悄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玉石一般温润的触感,比想象中要柔软一些,就和他本人一样,坚毅之下是谁也不知道的温柔。手指沿着下颌的线条慢慢抚到性感的喉结上,逗留了片刻,又继续往下,摸到了胸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