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呢?
宁晚晚的修为到现在还只有元婴期, 在强者如云的修真界根本排不上号。那金色巨眼,应该也是林欲雪招来的。
可林欲雪无论是从修为上还是从剑法上来说,都是板上钉钉的修真界第一。
这样一个极具实力与天赋的修士,飞升当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说,上界对于飞升的修士,其实是并不欢迎的。那又为何,这么多年,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修士对飞升趋之若鹜。
刹那之间,宁晚晚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
无数的猜测浮起,又有无数的猜测被否决。
以她平时的脾性,见到林欲雪,定然是要将此事好好问一问的。
可待她真正越过雷劫,来到了林欲雪的面前,这百转千回的念头,在看到林欲雪那熟悉的身影时,却全数化为飞烟;留下的,仅仅剩下前所未有的不舍得,和委屈。
不舍得,这是很自然的。
然而这分莫名其妙的委屈,宁晚晚也不知从何而来。
其实她很清楚,林欲雪对她,已经算是恩重如山,做到了一个师父所能做到的一切,她若是怀有感恩之心,是万万不能对林欲雪有更多要求的。
可……
“师父。”
看着劫雷中心,神色淡定自若的林欲雪,宁晚晚声音有些闷闷的,全然不像她平日里轻快明亮的声线,好似还带着哭腔。
事实上,这种时候,她也确实是轻快不起来了。
而林欲雪对她的到来,也并不感到意外:“你来了。”
宁晚晚咬了咬唇,杏眼有些湿漉漉的,问他:“师父,你要走了吗?”
“该走了。”
林欲雪堪称平静地说。
“该?”宁晚晚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怎么会用“该”这个字呢?
但此时的她,根本无法理解林欲雪的用意。
林欲雪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直视着她,说:“有一件东西,要留给你。”
宁晚晚正要问是什么东西。
下一瞬,林欲雪的手已经轻柔地放在了她的头顶。
宁晚晚一怔,然后便感觉到,林欲雪轻轻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头发。温暖的温度自头顶传来,自上而下,让宁晚晚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温馨与舒适。
然而很快,这种舒适被一种强有力的冲击所取代。
宁晚晚惊诧地睁大瞳孔:“师父,你……”
这是灵力。
林欲雪竟然正在把自己的修为传给她。
虽然在一众武侠或者修真小说中,传功之法简直是随处可见的主角机遇。但事实上,宁晚晚非常明白,在自己所处的这个真实修真界,传功有多么的困难。
首先,传功者要提前将自己的灵力炼化至低阶修士可以接受的程度。
这种炼化少说五六年,多则十来年的都有,不经过炼化的高阶修士灵力直接传给地阶修士,是足以让地阶修士致命的程度。
可林欲雪此时此刻传递给宁晚晚的灵力,虽然急躁了些,狂暴了些,却半点没有让宁晚晚有不舒适。
其次,这种传功损耗相当大。
可以说高阶修士的灵力如果有十分的话,能够成功传给低阶修士的,不过十分之一二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传功。
宁晚晚立刻意识到:
林欲雪是早有此打算。
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是现在?
尤其在这种渡劫的关键时机,只要稍有差池,哪怕是大乘期的修士也有可能就此灰飞烟灭;可林欲雪,在劫雷滚滚,那只金色巨眼也虎视眈眈的时刻,竟然这么做,他这样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宁晚晚下意识地要抗拒,林欲雪却一声厉喝:
“不准动!”
宁晚晚心头一紧,难以理解地震撼看向林欲雪。
却见林欲雪,她的师父。
这个往日将淡定冷漠仿佛刻在了自己骨髓里的男人,此时此刻,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不容抗拒。
巨大的灵力流逝,使得林欲雪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血来,殷红的血迹自他的眼眶里,耳朵里,不断滴落,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此刻的他行将就木。
而他的身体,也在劫雷的攻击之下摇摇欲坠。
可他抚在宁晚晚头顶的手掌,却始终没有移动半分。
到了最后,他几乎已经是站不稳了。
可他仍然坚持着传递自己的修为,无论宁晚晚怎么哭泣,恳求,他都无动于衷。
“为什么?”
宁晚晚几乎是哭着问。
“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能否炼化这些修为。”
“别哭,我等你。”
到了这一步,林欲雪反而笑了,那笑容根本看不出半点勉强,反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