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不要碰瓷(281)
那男人被镇魂钉锁住了脊髓,面具下的脸隐隐能闻到腐臭味儿,黑绿袍下的身子,甚至时不时流出脓血。
就是这样一个心理极其变态的男人,给沈涧的心里,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
“你叫做什么?”男人问。
“玄。”
“不,你叫沈涧。”男人矫正。
“你叫什么?”男人又问。
“我叫玄。”万魔窟里终年积雪,小狼崽浑身渗血,他刚刚被钉上脸皮,整张脸都在不可遏制地渗血,排斥反应令他趴在地上,抵御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不,你叫沈涧。”男人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毫不留情插-进了小狼崽的眼球。
“啊……啊啊啊啊啊……”小狼崽痛到地上打滚。
疼啊,怎么会这样疼……疼到失去知觉,那人又转动树枝,把他折磨醒来。
“告诉我,你叫什么……?”男人发出低沉而变态的笑。
“沈……沈涧……”小狼崽巴巴地道。
这只是无尽折磨的开始……
那男人肉身虽出不去,魂体却能在附近的山岗游荡,常年掳来过路的行人,他把那群人扔进了万魔窟的斗兽圈,然后告诉他们,杀死里面那只幼狼,便能获得自由。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小狼崽都活在无尽的杀戮,与别人死亡时那痛恨的眼神中。
他眼睛、舌头、脊椎、肋骨,几乎每个地方都被那个人折磨割去,那人甚至逼迫他,去吃那些战败者的肉。
他不想吃,不想失去邪魔最后的尊严。
于是以法术伪装,每每骗过了那男人。在长期的折磨中,他学会了奸险狡诈,学会了欺骗,学会了戏谑而冷漠地对待每一条生命。
直至……三十年前,他从万魔窟逃了出去。
他开始了长久的流浪,他一手建立起托天城三十三重天的半壁江山,又上天入地,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掠夺,补齐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他尽量使自己不要想起这一段对他来说,无比残忍的过去。
薄花蓉的话,又将他带进了那个万年冰雪的魔窟,那个戴着面具浑身散发着腐肉恶臭的男人,和那一根……搅动他血肉模糊眼眶的树枝……
“啊……啊……啊……”他似乎被魇住了,停留在那冰冷似铁的回忆里,出不去了。
“小涧,小涧,你别怕……你别怕……”薄花蓉颤抖着手,不顾换血疼痛,小心翼翼地抱着沈涧。
她的泪滴答滴答……落在了少年的脸颊。
“我的孩子,已经出来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薄花蓉软嫩的脸颊,蹭着沈涧的鬓发。
她紧紧闭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让你落入贼手,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阿娘保证……你会得到你应得的,你会得到整个上清界,为娘会为你争得一切。”
阿娘?
不……沈涧心中了然了,这女人想要找的孩子根本不是他,而是他披着的这张幼狼皮而已。
他晕了过去,可他无比清楚,薄花蓉那可怜的孩子,早在几十年前一个至冬的雪夜,惨死在了万魔窟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
“吁——”
“吁——”
“吁———!!!”
季寻真刚回到碎月剑道的新晋弟子宿舍,就听到一阵锐利的尖哨声。
仿佛催命夺魂一般,催促着新晋弟子们起床。
季寻真旁边床的姜星嗖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一晚她和衣而睡,连衣服都没脱。
饶是有管事竹君的棉被和辟谷丹助阵,她依然眼底泛青,精神略微不振。
不过姜星一定很庆幸了,她已经算很好了,也不知那个试炼第一现在是如何个熊样了。
只见季寻真慢悠悠从铁坨一样的被子里爬了起来,撑了个懒腰,意犹未尽地看了自己的铁板床一眼,仿佛还想钻进去睡。
姜星:“……”
当她见到季寻真脸的那一刻,她惊呆了,对方竟然气色鲜活、面色红润,半点没有饥饿样子,也没有冻了一晚的颓唐之色。
季寻真活色生香地跟姜星打了个招呼,便径直走到了男女宿舍的中央,那里一个身着道袍的老太已驼着背站在露台之上了。
“很好,今日第一天,你们气色不错。”这老太便是此处的宿管,人称马老太。
她说不错的时候,台下的新晋弟子差点就没把眼睛登出来,他们仿佛被妖精吸干一般,每个人的眼底都染着浓重的青黑,肚子咕咕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有部分弟子,起都起不来,全都黏到了冰冷的床上,无法,肚子太饿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这才第一天,起码就有三分之一的新晋弟子无法按时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