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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全员的白月光(76)

作者:姜允 阅读记录

若她回头,就会看见另一个人。

傅惊野在慕英后校门就看见南姝了,正如那之后在教室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两人彼此陌生互不搭理那样,他没有任何要上前的意思。

直到傅惊野发现南姝和他目的相同。

但这不妨碍两人隔着几百米,各走各的路。

这条路上人迹罕至,路灯拉长南姝的背影,傅惊野看久了地面,偶尔也会活动着颈椎抬起头,然后便好像想到了什么,打量起前面的南姝。

浓雾间,她一身旧时候的白袄子,好像是从晚清民国走来的一只鬼,若被旁人瞧到,大概会惊恐地以为这是什么灵异现象。

傅惊野跟了南阿飘很久,保持着隐约能瞧见她的遥远距离,到了寺庙以后,又不知不觉尾随她去了禅房后面的竹林。

还没涉水跨过冰凌凌的溪流,就听见远处传来空灵的笛声。

一不小心踩滑了鹅卵石,那笛子的声音也正如此刻那冰水霎时沁进脚心的寒噤。

干脆就踏着水淌过,潺潺溪流推着他的鞋子。

前面就是竹林,不知从哪里来一束光,穿过绿莹莹的叶梢散过来,比晨曦耀眼,又比晚霞浅淡,光的韵脚,恰好落在南姝的肩头,少女薄薄的耳廓透着光,细小的血管似乎也能清晰地看见。

竹笛横在唇边,她的脚边蹲着个小沙弥,小沙弥的旁边又蹲着一只橘猫,都仰着头傻乎乎地望着南姝。

缠绵的笛子音裹着叮咚溪流,孩子不懂人间悲喜,生离死别,自然听不出乐音里的祭奠。等南姝一曲作罢,小沙弥喜笑颜开拍手叫绝。

傅惊野手指从压着的竹梢头撤下,竹叶摇晃间,放眼看向了上方丘壑背后的漫天青黄光晕。

他微微眯着眼,视线又没了聚焦,就好像在看着光的深处。

不能说是悲伤,也不能说是叹惋,即便有可能同病相怜,但彼此的关系也谈不上是物伤其类。

约莫只是一种在深长呼吸中,体会到一刹那的无力。

雨里夹杂着雪,红烛的火摇摆不停。

南姝从山上下来,进大雄宝殿烧了一炷香。

远处传来诵经声,南姝靠在佛堂前,廊檐下的凭栏处,望着对面雾蒙蒙的万家灯火。

橘猫喵呜一声,毫无征兆地跳下去,南姝鬼使神差地看到前面一道黑影闪过。

朱红色漆柱背后,傅惊野收回放在身后的余光,认命地闭了下眼,被她发现就不再藏了,从柱子后面走了出去。

一点不像尾随过南姝的样子,走得气定神闲。

反而是南姝,目光审视着傅惊野,待他走近,主动说了句:“好巧。”

天气寒冷,对比着南姝几乎长到脚踝的厚棉袄,傅惊野在大雪里也只穿着一件薄绒白毛衣,外面叠穿一件硬朗的千鸟格衬衫,塞进牛仔裤里,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优势展露无遗。

傅惊野漫不经心地在南姝对面坐下,两人装束一看就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不巧,每个初一十五我都会来,你碰到我是迟早的事。”

南姝倚在朱红色的大柱子上,手揣进袖子里,“你是为你父亲来的?”

傅惊野看了她一会,然后点了下头,看向对面的祈福处,“写一块瓦,挂一个阴牌,每天就会有僧人为他诵经。”

南姝顺着看去,那里已经没人了,僧人如今都在佛堂里。

“灵吗?”

“不知道,他从来不来我的梦里。”

“这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他对你很失望。”

听见这话,南姝沉默了。

傅惊野悠然环起手,“看来你也跟我一样。”

南姝轻嘲着回答,“或许是吧。”过了一会又纠正,“又可能不是。”

傅惊野对此有些不解,嘲讽她故作深沉:“说话的时候可以试着不要那么拐弯抹角。”

南姝眼神鄙夷,难得开门见山地解释,“以你的能力,想要做任何事情都比我容易。在这一点上,我们不一样。”

傅惊野恍然地看向落地的灯火,嘴角漫开笑意,“然而谁都管不了你,我却有千难万阻。”

不用猜也知道是傅时暮。

想来也是,没有哪个做哥哥的愿意让自己弟弟调查那些凶险的往事,宁愿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无能点,也不希望他过于能干而葬送了年轻的性命。

南姝是没人管的。

这点,连傅惊野都看出来了。

山峰撞钟,厚重的铜音一圈圈荡开在山间。

脚下这偌大的潼城全白了头,顶空云端倒挂着繁忙的车流,在高架桥回转流淌。

“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坦诚。”

南姝问他。

傅惊野曲着脚,踩在栏杆外,手搭在膝盖上,望向烛光摇曳间菩萨普度众生的面容,“我也是有信仰的,至少在这里的时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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