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番外(142)
顾南行轻轻挑出个茶杯,横放着往前一推,杯身滚至桌沿直往地面砸去。易沁尘手指微蜷,对顾南行的试探已是了然于心,只能沉默以对。
先前为了防止易沁尘摔伤,顾南行特意在屋里铺了层厚毡子,杯身落地时只碰出了一声闷响。
易沁尘闻声问了句:“怎么了?”
“不小心碰到了。”
顾南行看着他的双眼,满是无望,因为易沁尘还是不打算向他坦白。
他低身捡了茶杯,放在桌面上便端着空碗往门外走去:“你先休息吧。”
“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易沁尘勾紧了衣衫。
顾南行顿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后才故作轻松地应道:“我身旁还有个季冬要照顾,林颂这小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你身上没点拳脚功夫,我可不好保证下回能不能保你毫发无损。”
“若我……”
顾南行打断道:“我这种不要命的人,还是别跟了。”
第65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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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江时卿独坐窗边,默然不语。
这两日,他想了很多事,从顾南行到易沁尘,又从絮果到林颂,还被迫忆起了九年前与许弋煦相遇的事。他总觉得许弋煦很危险,可若许弋煦就是一直藏在暗处的人,那么他先前刻意在寻珍斋里表明自己的身份,到底是来示好还是别有用心。
江时卿想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便摊了张纸想靠练字静个心,可笔尖蘸了墨,却久久停于纸上不落,墨汁顺着笔毫下渗,渐渐汇聚成一小滴悬而不落的墨点。
“若是喜欢,还不如早些坦诚以待。”
顾南行那晚和他说的话莫名地蹦入脑海,他凝望着某处一遍又一遍地细酌着这句话,手也跟着缓缓挪动,竟不知不觉在纸上写成了一个“袁”字。
待回神时,他被自己泄于纸上的心意微微震了震心,便搁了笔,起身拿出先前藏好的木盒,望着里头摆放的狼牙吊坠又发起了愣。
袁牧城倚靠在门边同样看了他很久,见他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叩了叩门框,唤道:“淮川?”
江时卿双目骤然一颤,他飞快地捡过桌上的纸,胡乱往盒里一塞,再又扣了盒盖,镇定道:“什么时候来的?”
袁牧城走到他面前,抬指点了点他的额心,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时卿转身移至矮桌边,坐下后顺手把木盒放到了身后,才说道:“将军突然上门,难不成国子监的事结了?”
“对别人来说没结,”袁牧城跟着走了过去,靠着他坐下了,“但对我来说是结了。”
“说说。”江时卿说。
“许弋煦这人你听过吗?”袁牧城转身面向他,刻意往他身后瞄了几眼。
“国子监学正,徐玢的学生。”说着,江时卿撩了撩衣摆,把身后的木盒盖住了。
袁牧城只好老实地坐回身,说道:“现在已经升任为国子监司业了,人家是有攀高的本事,可惜遇上我和陆大哥两个讲死理的,不然还能升得更高。”
“这么说,昨日朝堂上还热闹了?”
袁牧城撑着头,嗤笑道:“热闹,可不热闹吗,有徐玢在旁帮衬,监生闹事的责任全由司业和胡晌担了,结果就是司业被罢,由许弋煦替了。但我也是好奇,许弋煦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徐玢若是被他反握在手中当刀使,那他蛊惑人还真有点本事。”
如今许弋煦的身份已确定,江时卿不免有些担忧,因为这个人不仅认出了他,还很有可能记得他叫吕羡风,袁牧城和谒门庄联手之事在他面前也早已暴露无遗,他们虽能猜到许弋煦想扳倒冯氏,却无法猜清他想做到哪一步。
想着,江时卿微微皱了眉头,说:“许弋煦这人不简单,仅用一年就得徐玢青睐,四年便能仕途通达,若非天赋异禀就是手段了得,如今你尚有把柄握在他手里,得当心些。”
袁牧城心里油然升起一阵不满,他没想到自己今日才在这里提的一个名字,江时卿竟能依着说出那人这么多的底细来,再又忆起许弋煦的模样,他耳边似乎传来江时卿之前为了戏弄他时曾说过的一句话,整个人更是烦躁。
“眉清目秀,着实惹目,”袁牧城的语气耐人寻味,从中能呷出酸来,“江副庄主莫不是为的这个才去查的他?”
这话听着熟悉,江时卿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得调笑道:“这种陈醋将军也吃,不嫌酸味重吗?”
“再酸也是你亲手喂的,”袁牧城说,“不过颜凌永和崔承可都不是我杀的,我能有什么把柄?”
江时卿转头去看他,道:“看来我这么大一个活人,还不够他用来威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