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养妻日常(重生)(52)
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但是外面的没见过,更新奇。
她最终只买了一包厚实的书,店主拿蓝色的粗布厚厚裹了,她交给徐福来拎着。
杨徽音到郊外茵茵草地去放纸鸢,却不见这令人心旷神怡的活动有开胃的效果——除却送回随国公府的那份,圣上还给她留了一份做零嘴,她一个下午几乎便没觉得饿。
皇帝今日有意叫她随心所欲,快快活活,似乎是作为对她行及笄礼的礼物,但是晚间这样的快乐便有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她要饮酒,圣上是不肯叫她喝的。
长安的宵禁还有一会儿就要开始,圣上总觉得她光靠零嘴、不用正经的晚膳不像一回事,寻了一处客栈,让店主人置备饭菜。
这时节出城游玩的王孙贵女早已经各自归家,夫妻们也没有游兴到此时的浓厚兴致,客栈里的客人也都用过了饭,是以十分冷清。
店小二细数店里面的拿手菜,他殷勤地问道:“郎君与娘子要饮酒么,店里的春日酿十分受人欢迎,不容易醉人,似蜜糖水一般,女郎也爱的。”
杨徽音是十分有兴趣的,圣上从来不许她饮酒,甚至天子自己在她面前也是滴酒不沾的。
皇帝未必是不善饮,但杨徽音和圣上待在一处的时候从来没见他喝过,但她已经满十五岁,又得到君主偏爱,有恃无恐,“那就来一壶好了。”
“七娘!”他很不赞同,点了几个她应该爱吃的菜肴,吩咐小二下去,“喝酒误事伤身,你还太小,不许喝。”
“我成人了,可以的,”她不懂,且生出一点逆反:“我姐姐她们比我小的时候便会饮酒了,我有哥哥在,不会出事的。”
“我今日哪样不曾依你,”圣上冷硬道:“但这个不行。”
“我要去瞧卖鹿茸,您便没有依我,”她回忆街角那许多老媪与年轻妇人围绕的小摊:“您也没和我说为什么呀!”
圣上默了几息,那是卖融器的地方,供独身女子寻欢作乐的东西,她还是未出阁的女郎,不要说买,就是瞧一眼也不许。
她讲道理是讲不过的,便不再胡搅蛮缠,忽而闭了口,拿一双含泪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瞧着他,手里的动作像是前几年她养的小鼠,作揖乞食,叫人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
“为什么别人都能喝,我不能尝一尝呀,”她央求道:“就算是您不相信我的酒品,您信不过您自己么?”
圣上起初还能心平气和道一句“确实信不过”来反驳,然而他却无法躲开那一双哀求的眼和柔婉的叹息。
她明明已经懂得了男女之防,却不懂和他的界限,总是无限依赖,这样的深夜,孤男寡女,于她而言无疑是危险的。
一个女郎,除了她自己与夫君,没有任何可以信赖的男子,有时候就连夫君其实也并不可以信赖。
皇帝平日自然在这上面是十分守礼的,但饮了酒也未必便不是禽||兽一般的人。
“你先垫了肚子,便许你喝一点,”圣上最终磨不过,许了她一壶:“浅酌即可,不许贪杯。”
何有为亲自执盏,盯着杨娘子喝,预备等她面上微醺便撤下。
杨徽音喝第一盏的时候,好像那绵柔里只掺杂了些奇怪的辣,但并不是难闻的异味,还可以当做一种新奇的口感来接受。
第二盏的时候或许是有了铺垫,就好接受多了。
第三盏第四盏下去,她似乎有一点晕,但那壶酒好像所余份量不轻,圣上没说不许她喝,那还可以再饮几盅。
圣上于烛光下细看她面色,确实未浮现酡红,还能要酒,也会自己夹菜吃饭。
何有为笑眯眯地夸奖道:“娘子真是天生的海量。”
她摇了摇头,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圣上,或许是烛火的柔和,她的眸子明亮极了,含情似水,她轻声道:“圣人,我困啦。”
这里并没有旁人,她恢复了称呼圣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将筷箸搁下,温声问道:“瑟瑟,吃饱了么?”
他们拖延到这样晚还没有回宫,其实有一点麻烦。
若是她困倦不能乘马,两人不大容易能及时从这座坊市出去,一旦宵禁开始,各坊落锁熄灯,长安便陷入夜的死寂,非天子手书不能开启。
皇帝随身必不可能携带正式的印玺,便是私印可以有力佐证天子身份,但为此大动干戈实属不必,而且容易引起惶恐。
——在过去的近四十年里,长安城的宵禁除了上元灯火惯例取消外,只有四次记录在史册上。
两次是因为厉王造他父亲中宗皇帝的反,还有两次是因为尚在道观的郑太后自戕和生育皇帝,几乎每一次破例都教长安城的民众议论纷纷,惶惶不可终日,以为宫里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