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愣了一下，问道：“是谁？”

“是我。”顾正卿接着说道：“阿珩，你睡了吗？”

沈珩有些意外，他从床上下来，边穿拖鞋边说：“还没有，顾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你能帮我开下门吗？”

“好。”沈珩走过去，推开了门。

顾正卿穿着灰色睡衣站在门外，手里抱着枕头，发丝柔软乖顺，一双眸子水洗过般的澄澈。

好似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见门开了，顾正卿抬头怯生生看了他一眼：“那，那个……”

说话间脸颊泛上潮红，眼神飘忽着，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这一幕太具有冲击力，沈珩大脑放空了几秒，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顾先生你这是？”

“我，我……”

顾正卿深吸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他，语气忐忑又羞赧：“我，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

见迟迟得不到回应，顾正卿又硬着头皮问了一遍。

沈珩的视线在顾正卿身上转了一圈，微微低头遮住神情，轻声说道：“好，顾先生进来吧。”

顾正卿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大步走进了沈珩的卧室。

沈珩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卧室里面没有开灯，窗帘紧拉着，此时门关上了，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顾正卿连床都看不到。

“稍等。”沈珩说完，走上前打开了床头灯。

昏暗的灯光打在沈珩的侧脸，轮廓更加立体，高挺的鼻梁投下浓重的阴影，半边脸几乎藏在黑暗中。

灯光只照亮了床头，顾正卿站在床尾，只能隐约视物。

顾正卿顿了一下，说道：“这灯稍微有点暗。”

“有点接触不良，这几天越来越暗了，我还没来得及换。”沈珩继续说道：“要不我去打开大灯？”

“不用了。”大灯那么亮，开着谁也别想睡着，顾正卿想也没想便阻止了沈珩。

沈珩也没再坚持，说道：“那顾先生睡床吧，我有床厚被子，可以打地铺。”

顾正卿又不是来跟沈珩抢床睡的，他赶紧说道：“不，还是你睡床吧。”

沈珩坚持地说道：“不行，我怎么能让顾先生你睡床呢，没关系，被子很厚，睡地上也很舒服。”

顾正卿自然知道这话是客套，也坚持道：“你不能睡地上，地面那么硬，被子就一床，醒来肯定会腰酸背痛的。”

沈珩还是有些犹豫。

顾正卿见状，抢在他之前开口：“我看这床挺大的，睡两个人绰绰有余，我们一起睡床上吧。”

沈珩看了看床，又看了看顾正卿，这才点点头：“好。”

顾正卿见沈珩终于妥协了，松了口气。

可等要上床睡觉时，他又忍不住迷茫起来。

他没想和沈珩一起睡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还来不及深思，就被沈珩打断了：“顾先生你盖这床被吧。”

顾正卿点点头，此时天边响起一道闷雷声，他怕沈珩害怕，连忙挤出一个微笑作为安抚。

沈珩看到顾正卿脸上的微笑，眸色晦暗，目光紧紧盯着那殷红柔软的唇，眼底翻滚着欲念，黑暗是他的帮凶，帮他藏住了神情。

顾正卿抱着被子，干巴巴地冲沈珩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床睡觉吧。”

沈珩点了点头。

两人谁也没有先动，屋里的空气变得粘稠凝滞，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空气中发酵。

顾正卿六岁之后，就再也没跟人同床睡过，此时有些尴尬，但他觉得两人僵在这不太好，便硬着头皮先躺下了。

他从上而下看着沈珩，装作十分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还傻站在那做什么呢，上来睡觉啊，都已经这么晚了，再不睡明早就起不来了。”

沈珩点点头，坐在了床上。

顾正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可耳边全是沈珩躺下时发出的簌簌的声音。

身边的床微微凹陷，虽然两人没有肢体接触，但顾正卿清楚地感觉到沈珩躺在了他身边。

脸上的热度莫名升高，将他的大脑烧成了一团浆糊，顾正卿眼神飘忽了一会，没话找话说：“阿珩，你要睡了吗？”

沈珩白日的嗓音清冷温润，不知为何，此时变得低沉充满磁性，两人距离又近，顾正卿感觉低音炮三百六十度环绕着他。

“还没有。”

顾正卿的嗓音有些干涩，他咳了一声，尽力稳住声线：“那个，是不是因为灯光太刺眼了，你才……没睡着的。”

沈珩说道：“还好，顾先生想把灯关上吗？”

顾正卿话不过脑子，说道：“关上吧。”

沈珩点点头，抬手关上了灯。

屋里最后一丝光源也消失了，周围一片黑暗，顾正卿睁大眼睛也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