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见有机可乘，立刻乱剑砍过来，几个呼吸之后，薛冰的身上多了两道伤口，一瘸一拐的扶着竹枝，欲哭无泪，齐焱一到底要怎么样才出来，总不是要他被砍的还剩一口气或者嗝屁之后吧。

看来要主动出击了。

他深吸一口气，朝林子里喊道：“越王殿下，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师徒一场，不来一场临行前的告别吗？还是说，江山唾手可得，你不敢冒这个险了。”

“砰！”

密林里安静了片刻，先出现的是一个被绑成一团球砸在地上的人型生物，紧接着，齐焱一慢慢从树林里踱步走出来，他玄色长衫包裹着修长的身材，两鬓的长发岁风而动，一根黑色发带束着发，唯有腰间的碧玉挂坠点缀着色泽。

这是薛冰最喜欢的装扮，当然也安利了自己的徒儿，并且要求传承下去，薛冰不由多看了这个徒儿几眼，心里颇有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感觉。

齐焱一脸上并没有胜利者的笑容，反而阴郁森寒，杀气四溢，抬脚重重踩在那人性生物的脸上，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未来的太上皇齐腾一。

“这人吃里扒外出卖老师，已经被我教训过了，毕竟，老师对他很好，跟对我一样好，这些年来尽心尽力的辅佐他，他出卖老师的时候却连犹豫都没有，若换做是我……”

齐焱一似是感慨，又有嘲讽，“换做是我，哪怕刀斧加身，亦不会伤害老师的。”

那一年被齐腾一兵围，九死一生，他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只是这人并不稀罕罢了。

别说好，我会愧疚的。

薛冰看看齐腾一那被划花的脸，血肉翻飞的伤口，瑟缩了一下，他这人最在乎自己的盛世美颜，这得有多丑，要是换做他，死也要找一个漂亮点的死法。

“那就多谢越王殿下了，不，该说陛下了。”

齐焱一见他瑟缩的样子，才惊觉薛冰也有害怕的时候，心中顿时五味成杂。

原来这个人也有怕的时候啊！

那一年他被父皇流放边关，战场上刀剑无眼，他重的地人埋伏险象环生，薛冰背着锤死重伤的他，一人一剑杀出重围，没有怕。

那一年他被太子追杀，掉下悬崖，这人想也没想扑上来抱着他，俩人一起跌落悬崖的时候，生死不过一瞬间薛冰没有怕。

现在，他却怕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大势已去，老师，你束手就擒吧，我保证不会伤你。”齐焱一希望薛冰能不再抵抗，或许说出来都没人相信，直到现在，他也不想伤害这个人，没有原因，就是不想伤害啊。

不伤害怎么完成任务。

薛冰揶揄着，“你当我是傻子。”

齐焱一陡然变了脸色，黑眸里泛着嗜血的红光，忽然挥剑朝薛冰刺过来，“既然老师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齐焱一的武功招数都是薛冰教的，而薛冰在之前为了美感，学的都是那种打起来特别华丽的剑法，这宽肩窄腰大长腿舞起来，简直没翻了，薛冰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小家伙长大了，这身段这风姿，帅的简直惊天动地，系统，为什么我养的徒弟可以比我还帅，我不服，我的盛世美颜是无人能超越的。】

系统：无言以对。

打着打着，薛冰发现不对劲了，他怎么头晕目眩浑身发软，跟中毒了一样，一个踉跄，他险些摔倒在地上。

齐焱一已经收剑，没有再靠近，只是用尽在掌握的眼神看着薛冰。

“你居然下毒，卑鄙！”薛冰呲目欲裂，狠狠地瞪着齐焱一，心里却是美翻了，不愧是他教出来的，面对比自己强的高手，硬杠是做为帝王最愚蠢的决定。

“是老师教的好！”

“哈哈哈，说的好，不愧是我最满意的徒儿，今日我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你。”薛冰半跪在地上，眼神迷离，黑发凌乱的披在身后，嘴角上沾染了点点血色，轻轻颤动的睫毛让薛冰显得脆弱，混合着凌乱的呼吸，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想要凌的感觉。

他脸上带着欣慰的笑，俨然是慷慨赴死的表情，只要齐焱一杀了他，任务也就倒此结束了。

齐焱一喉咙有些干，明明已经抓到了日思夜想的仇人，可是当他看到薛冰任人宰割的样子，却怎么也挥不动手里的剑。

“为什么？”

这是他想了整整五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少时在冷宫里受尽屈辱，是这个人从天而降，救了差点病死的他，又是这个人让他在冷宫中有活下去的资本，这个人教会他的正直坚毅，让他拥有自己的兄弟树下，这个人教会他帝王之术，让他能找到机会从冷宫里搬出来，这个人教会了他……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