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怀了先帝的崽(68)
上下打量宋韫一遍,鸬鹚挑了挑眉,抬脚去踢那条瞎狗,却踢了个空,狗子轻快地跑开了。
鸬鹚骂道:“狗东西,脑子进水了?”
话一出口,突然想起,这话不久之前娘们唧唧的男太后也骂过。
走出木屋,鸬鹚讪讪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宋韫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四周。
海面太宽,一眼望不到岸。希望下一个岛能离岸近一些。
夜幕降临得很快。
夜晚海里比岛上热,风都往海里吹。
岛上篝火烈焰高燃。
岛民们大多围着篝火跳舞。鸬鹚在和人摔跤,光着上身,把一个个上来挑战的大汉重重摔在地上,砸出一片汗渍和血色。倒地的人也不觉得疼,翻身起来又换下一个,败退的人还要围观喝彩。
男女老少都有自己欢庆的方式,只有三个人游离于这种热闹之外。
宋韫目光迅速捕捉到另外两个与宴会格格不入的人。
鸬鹚说,宋韫是这次上岸的收获中最没用的,另外的——
罗敷和胡家大公子,他都觉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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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韫慢慢地向罗敷和胡公子所在的位置移动,借着欢歌笑语掩盖,宋韫坐到了他们中间,低声对身旁的罗敷说:“不要害怕,朝廷会救我们的。”
罗敷正看着篝火,闻言转过头看他一眼,垂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四目相对之后,宋韫便明白,即使此情此景,同样沦为阶下囚,可罗敷并不想和自己多说话。
她指尖捏着一根绣花针,因为用力扭曲,针已经弯成钩状。罗敷目光投向浩渺的水面,手中银亮的弯钩像在水中浮起的弦月。
见罗敷并不惊慌恐惧,反而很平静的样子,宋韫便转头去看胡大公子。
他应该是二十五六岁,但目光缺乏灵动且总是呆板地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神情增添了些幼稚。
连傻子都想着抢女人。
宋韫叹息,男人大概只有写在牌位上才会老实。
宋韫听见胡大公子嘴里念念有词,留神听,他抱着双膝垂头看着地面,不停地报数:“三百五十六……二千一百三十六……三百七十……二千二百二十……”
嘀咕着那一串「二」,傻子咯咯地笑起来,手舞足蹈,突然又「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咧着嘴哭:“一百四十九!八百九十四!呜呜,坏人!坏人……”
小傻子哭得伤心,眼泪鼻涕乱淌,抱着旁边的宋韫胳膊不撒手,乱七八糟蹭了宋韫一袖子,还含混不清地喊着「姐姐」。
宋韫:“别哭了,别怕。”
虽然他做过恶事,他父母也不是好人,但毕竟是个傻子,现在又在贼窝里,也是可怜人。
宋韫腾出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下他头,“别怕,不会有事的。”
手刚放上去,一声狗叫响起。
宋韫转头,那条没有瞳仁的黑狗不知什么时候跟来了,朝着自己龇牙。
看不见,鼻子还是挺灵的。
宋韫没有摸头,拍了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傻子后背。
小傻子松开袖子,抽了抽鼻子,看着宋韫一塌糊涂的袖子摇头,同时往后挪:“脏脏……”
宋韫:“……”
少爷您把自己脸上擦干净了,转过头来嫌弃我?
宋韫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跟傻子一般见识,耐下性子问:“你刚才数的是什么?”
胡公子若有所思一阵,然后摇头:“我不认识你,不能跟你说话。娘说好看的人都会骗人,你肯定最会骗人了!”
不认识?刚才还叫姐姐往怀里扑呢。
宋韫哭笑不得:“我们见过的啊。记得吗,在你家花园里,那天是中秋。”
胡公子偏头回忆,点头:“你是漂亮姐姐。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名字,我们又不是朋友,我不想带你一起玩。”
“我叫宋韫。现在你知道我名字了,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就是互相知道名字了,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
宋韫用和小孩子说话的温柔语气哄得小傻子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叫「胡图」,还拉钩保证要一直和他玩。
黑狗摇着尾巴走过来,卧在宋韫脚边,咬着他裙角磨牙。
宋韫扯了扯,扯不开,屈起食指在狗头上敲了敲。黑狗探头往他手心里拱,宋韫顺势揉了一把,“别闹。”
黑狗呜呜两声,老实了。
无论皇家还是民间,嫡子长子往往是父辈最看重的。
胡图既是嫡又是长,胡复或许也是对其满心期待寄予厚望过的。
胡图的痴傻,是先天还是后天引起,宋韫不得而知。但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人皆养子望聪明,但多少人一生皆被聪明误。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1」这已经很难得。父母之爱子,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