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纷纷围拢上去,一边恭维陆家主,一边试图从他这里打探出一些消息。
陆家主本来就是受人之托,所以也没有打哑谜的意思。众人一问,他便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诸位应该也都清楚,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割肉,才能设法挽回。诸位可做好这个准备了?”
众人闻言,面色都是一变。
虽然贺星回看起来并不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世家所做的这些事,显然已经彻底得罪她了。原本贺星回就打算扶持寒门来对付他们,如今他们自己落下了把柄,她又怎么会客气?
也的确只有割肉,才能搏到那一线生机了。
但是这种事,只有割到自己身上才会知道痛,他们光是想想,就心疼得受不了。
不过这些大家族能传承那么多年,自然都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再大的损失都可以慢慢恢复过来,哪怕要花上两三代人重新积累。重要的是,他们不能离皇朝的权力中心太远,必须要拿到那张随时可以回去的入场券。
这些世家祖地散落各处,为什么都选择住在京城,还不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吗?便如北地世家,都快被排挤出朝堂了,但除非是彻底放弃入朝,想要远离是非,否则没有一家会选择搬回原籍。
他们现在本来也没有衡量利弊的资格,必须要给出足够的诚意,才能让贺星回满意。所以就算再心疼,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们心里就没有疑虑了。有人道,“割肉的准备我们已经做好了,可陆兄,不是咱们不信任你,但你总得让我们知道究竟是什么办法,我们才能下定决心啊!”
陆家主便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家里去吧。”
……
到了陆家,众人才发现,主持此事的,竟不是陆家主,而是陆裳。
放在平时,他们早就恼了。但现在情况特殊,反倒是陆裳这个御前之人出面,他们更放心。因为她的意思,一定就代表着贺星回的意思。
所以虽然心里别扭,但他们一个个面上还是挤出了和善的笑意,跟她说话。
“我知道诸位叔伯爷爷都很着急,咱们闲话少叙,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在宫中待的时间久了,陆裳也习惯了贺星回那种效率至上的做法,见众人坐立不安的样子,也不绕圈子,直接道,“殿下原本对世家寄予厚望,也给过咱们机会。如今事情变成这样,诸位应该知道,想要扭转局势有多难。”
众人只能讪讪应道,“若非如此,咱们也不敢来叨扰侄女。你给咱们指条明路,现在究竟该怎么做?”
“我知道,诸位心里一定在想,我说不定就是皇后殿下派来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所以我开了口,这件事就能定下了。”路上视线扫过众人,见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正色道,“但我要说,这件事,你们都想错了!”
“殿下没有交代过任何事,也没有说过会如何处置咱们。现在,是我们这些世家在设法自救,我们陆氏也在其中。只有弄清楚了这一点,下面的话才能继续说。”
这话众人并不尽信,但是陆裳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很给面子,纷纷表示明白。
陆裳便又道,“侍中大人的高论,我已经从叔父那里听说了。他之所以做这件事,无非是怕世家落入下风,为朝廷和殿下所制。如果诸位的目标也是如此,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自然是没人走的。
虽然陆裳迟迟不肯进入正题,众人都很着急,但是她的意思,他们也都明白了。
这是丑话说在前面,先把权责划分清楚了,才好办正事。到时候成与不成,都是自己来承担,怪不到别人身上去。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刚刚经历过画大饼的张本中,众人倒觉得她这种做法更实在,而不是只想糊弄着他们割肉放血。
陆裳等了片刻,见没有人动,脸上才露出几分笑意,“不过有一点,我是赞同的。诸位,世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
“或许有人以为我这话是危言耸听,吓唬诸位。那诸位就姑且一听吧!”陆裳道,“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殿下看世家不顺眼,要针对我们,更不是因为世家得罪了殿下,会被打击清算。而是因为,已经有人能代替我们了。”
不知为何,这最后一句话,听得不少人心惊肉跳。
“世家风光了太久,或许已经有人忘记了,我们世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与皇室共治天下的。”陆裳深吸一口气,“外人不知道,可我们都很清楚,更早的时候,可没有所谓的世家。后来,在政治变革与王朝更替之中,世家取代了其他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