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越这才意识到,他们是来安慰自己的,忍不住挠了挠头,“被你们发现了啊……”
“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不强似你独自发愁?”高渐行道。
贺子越转头将众人打量了一番,心想能交到这样的好友,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他一闭眼,就豁出去了,“要是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们,你们会生气吗?”
几人对视一眼,这才明白他在忧愁什么。
穆柯问,“你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
“那怎么可能!”贺子越差点儿从屋顶上跳起来。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穆柯转回头看向前方,语气轻描淡写,“我们这些人,谁没有自己的秘密?”
这话说得太直白,众人都讪讪赔笑。
贺子越见气氛良好,便道,“那……那我就直说了啊,我真的说了啊……其实我的贺,跟皇后殿下是同一个贺。”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安静,没有人接话。
贺子越以为他们没听懂,又说,“也就是说,皇后是我的亲姑姑。”
“哦。”穆柯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
但这完全不是贺子越想象的场面,他甚至忍不住有些焦急起来,“喂,你们给点反应啊!这不是很让人震惊的事吗?”
怎么一个个的,好像他说的不是一个能惊掉眼球的大秘密,而是明天早上要吃包子这种小事?
阿喜见他这样,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其实,我们早就猜到了。”
“全都猜到了?”贺子越不敢置信,“我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陆谏道,“其实一开始就有所怀疑。不过你太像个普通士子,我本来已经打消了猜测,结果你又办了文会,那样的声势,绝不是一般商户子弟能做到的。”
“你总能知道第一手的消息。”高渐行说。像是礼部试的各种改革,今年要加一轮殿试之类,他们都是从贺子越这里得知的。
“连禁卫军也卖你的面子。”这是穆柯。
阿喜看贺子越越听越吃惊,一副呆呆的样子,更是乐不可支,故意道,“你说皇后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二。”
贺子越瞪大了眼睛,“原来你也会记仇的吗?”
“那当然,我的心眼很小的。”阿喜收了笑,看向前方。
贺子越直觉她说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件事,觉得她似乎有些不高兴了,连忙把话题转回来,“你们不生气就好。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但又怕你们知道了跟我生分。”
“放心吧,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们只会跟你更要好。”陆谏玩笑道。
高渐行也笑,“至少你没有拖到殿试之后。”
这件事终于说出口,而且得到了所有人的谅解,贺子越简直像是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陆兄你方才有一句话说错了,我本来就是个普通士子。我姑姑又不是一开始就是皇后,前面十几年,我也是在普通人家长大的,跟大家一样。”
“咳……”陆谏干咳了一声,“其实我后来打消怀疑,也是因为总听人说承恩公府十分低调,一直闭门读书,几乎不与外人往来。”他的视线落到贺子越身上,语气揶揄,“听起来与贺兄没什么关系。”
贺子越忍不住捂脸,“我确实是家中的异类。”
“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阿喜安慰他,“活泼跳脱,正是少年本色。”
贺子越顿时回嗔转喜,“我姑姑也是这样说的。”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大家都没有睡意,坐在屋顶上谈天说地,不舍得就这样回屋里去。
直到困意上涌,熬不住了,这打着哈欠回房。
贺子越刻意拉着阿喜落在后面,等前面的人走远一些,才低声对她道,“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姑姑已经答应我,等时机合适,就会召你入宫。”
阿喜一颗心顿时怦怦跳了起来,“你……提过我?”
“那当然。你排出来的那份名单,我拿去给姑姑看了。”贺子越说。
阿喜感觉连脸上都烧了起来,“这……可是我做得不好。”
要是早知道贺子越会拿去给皇后看,她一定会更加用心,更加努力,做得更好一些。
“谁说的?”贺子越反驳,“姑姑也一直夸你。她还给你出了考题,就是那个文会。你帮了许多忙,把文会办得这么好,姑姑也很满意,这才答应召你入宫。不过她说还在等一个时机,你别着急。”
阿喜连忙摇头,“我不急。”
但脸上仍然是一种十分恍惚的神色。虽然高渐行一直说她可以入宫,又说皇后一定会征召女官,阿喜心里确实也想过,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那么……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