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是。”陆谏也温声道,“阿喜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有高兄这样的兄长,想来也是家学渊源。太过谦虚, 反而容易自误。”
阿喜抿了抿唇,更不知该说什么了。她和高渐行情同兄妹, 但的确不是兄妹, 高渐行是家学渊源的世家公子, 她却只是婢女出身, 侥幸没有被埋没,能读书识字,但一向不敢想自己能比别人强。
但很显然,只有她自己这样想,高渐行也笑道,“我妹妹是比我聪明些。”
“反正这些牌子一时用不上,你就先拿着,好生钻研吧。”贺子越把话题拉回来,“要是不够,我再去借一些。”
“借的时候记得打上记号。”穆柯忽然开口。
贺子越一笑,“放心,这回我记得了。”
几人都看出阿喜不自在,于是又找了别的话题来说,任由她自己低头研究手里的木牌。
隔壁的雅间里,陆裴神色不定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牌。
说来也巧,今日他正好来这里见几个陆家有意拉拢的寒门士子。和几乎举族搬迁到烨京的北地世家不同,南派世家因为没有遭遇过战乱,所以除了主支之外,还有很多旁系依旧生活在祖籍,经营当地势力。
比起北地世家在北方收复之后再派人去治理,这种代代相传的势力,显然更加根深蒂固。这也是南派世家跟皇权抗衡的底气,要治理好下面的地方,朝廷就不能不仰赖他们。
所以他这回要见的,也都是从各大家族的祖籍之地出来的寒门士子。
他们从小在世家的势力范围内长大,跟世家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心里怎么想,肯定不可能明面上抗拒陆裴的接近。因而这场会面还算顺利,陆裴也就纡尊降贵,决定留下来陪他们吃一顿饭。
但外面的东西,他是不会入口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让同来的人顶上去应酬,自己则开了窗户,站在窗口出吹风。
谁知就这么凑巧,忽然听得隔壁的雅间有人惊叫一声,提起了木牌二字。
这店里住的都是应考的士子,陆裴正有心拉拢一批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走到墙边,凝神细听。可惜对方叫出声来只是因为惊异,后来就又压低了声音,听不真切。
不过,这木牌内藏乾坤,是一定的了。
旁人知道的信息,陆裴自然不会错过。他很快打定主意,收起木牌,又回到了窗边。
席上正热闹,没有人注意到他这点细微的异常。
等到宴席结束,回到家里,陆裴立刻拿出木牌,吩咐管家,“去找各家商议,将所有人的木牌都搜集起来,我有大用。这东西是辨明身份用的,记得叫他们做上记号,免得混淆。”
这只是一件小事,吩咐下去,天还没黑一箱子木牌就送到了他手中。
陆裴叫人抬了,跟在自己身后,一路往两个妹妹的住处去。
院子里只有陆裳在,见陆裴这般大动干戈,不由吃惊,“大兄这是做什么?”
“你看看这个木牌。”陆裴掏出自己的那一块,递给她,“都说你是咱们家的女诸葛,我今日就要考考你了。依你看,这木牌上的纹样,会不会另有玄机?”
陆裳接到手里,在光下翻看了片刻,眸中幽光闪烁,但等她抬起头来,面对陆裴时,说的却是,“就这一块,可看不什么端倪出来。”
“早想到了。”陆裴一挥手,仆人就将木箱搬了进来,“这么多,应该足够了吧?”
“……”陆裳笑了一下,“看来我不弄明白,是脱不开身了。不过,这没头没脑的,一时半会我可说不出什么来。你把东西留下,待我研究一二,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还没到开考的时间,这木牌没有其他的用处,陆裴便爽快地应道,“不急,你慢慢来。”
又说了几句话,他便匆匆离开了。
陆裳低头看着满满一箱子的木牌,面上神色难明。
正思量间,陆薇回来了。她一进门,脸上本来是气鼓鼓的,就要开口抱怨,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箱子里的木牌,登时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阿姊,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大兄方才送来的。”陆裳道。
陆薇不由冷笑一声,“呵,白天时我撞见陆遇,见他正把玩这木牌,就说想看看,他却叫我不要胡闹,这不是闹着玩的事。明明他自己就是在闹着玩,偏这般敷衍我,可恶!现在倒好,大兄怎么又巴巴地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陆裳伸手捡起一块木牌,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示意陆薇去看,“大兄说这里面恐怕另有玄机,叫我钻研一番。”
“那阿姊看出什么来了?”
陆裳笑了笑,“我猜,这应该是一种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