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6)
如今,明月楼的南角正是江眠住的地方。
这地方其实属于新月阁,归属白遥管辖。但是江眠修养的这些天,竟一次也未见过白遥。
那日无缘无故的赐剑后,赫连墨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无踪影。
江眠伤势在赫连墨吩咐的悉心照料下已经逐渐好转,今日他穿了件朱红色的劲衣,衣边嵌着黑色,布料似乎有所不同,脖子周是一圈利落的白绒边,衬着江眠的肤色,人显得十分有精神气。腰间缠着的是藏青色布带绞成的绳状腰带,束着江眠的腰身,人看上去挺拔而又俊俏。
阳光明媚,江眠透过窗缝朝外看去,细闪的光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正是外头的竹叶把光分成了繁密而又亲近的一小块一小块映在窗上。
江眠眯了眯眼,这明月楼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他起身朝外走去,门口的侍女白鱼低垂着眼,轻轻地伸手拦在他身前:“江公子伤未痊愈,还请不要随意出门了。”
江眠嘴上应了声好,装作转身回去的样子,在白鱼放下手臂的那瞬间,他迅疾地脚尖一点,便消失在白鱼的视线里。
白鱼没料到江眠的轻功竟然有这等水平,她咬了咬牙,生怕把人弄丢了,飞快地朝主阁跑去。
“阁主,江眠跑了!”她虽然急切,但是从南角跑至主阁,距离也并不短,白鱼的气息却没有紊乱片刻。
一女子坐在薄薄的白纱后头,她披散着头发,身上是一件不厚的鹅黄色丝绸小衣。女子纤细的手指在拨弄着些瓶瓶罐罐,头也不抬:“怕什么?人都在明月楼了,还会跑的出去么?”
白鱼咬紧了唇,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显得有些苍白起来:“阁主,我怕他会闯入您的暗室!那里——”
白遥一个阴冷的眼神暼过来,吓得白鱼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她想到白鱼提的暗室,一股烦躁的怒气涌上心来。
“既然是赫连墨领回来的,让他管好他带回来的人。”白遥阴阴地盯着手上的小瓷瓶,神色十分不悦,“如果他乱跑乱闯,我会不客气。”
白鱼弱弱地应和了一声便退下了。
此时的屋子顶上,江眠蹲在一隅,神色复杂。
这明月楼对外都是白遥出面,原来内里白遥也已经权势滔天。看这样子,明月楼如今也并非如外人所见那般毫无破绽。
江眠蹙起眉头,暗室?赫连墨知道那里吗?
思索于此,他悄悄地继续跟向白鱼。
没过片刻,江眠看到了几日未见的赫连墨,赫连墨还是以往的样子,身上衣服没有一丝别的色彩,人如其名,着一袭墨色的衣服,端坐在堂上,气质上一如既往地清绝。
江眠暗自躲在门边,继续窥探,却不似刚才在屋顶窥听轻松,这次只依稀听清了几个字。
听到脚步声传来,江眠往拐角一转,身形消失在视线里。
随着余光,江眠看着白鱼渐行渐远,松了口气。
“听到什么了?”一声清冷的询问在江眠耳朵旁响起,炸的江眠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江眠不敢置信地朝右看去,看到的是赫连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赫连墨静静地盯着他,目光里带着从容又淡然的笑意。
“你…你故意的?”江眠神思百转,乍然想起今天确实太过于顺利了,顺利的反常。
且不提窥探如何,整个偌大的明月楼,他轻功再不凡,也不会一人都遇不上。
赫连墨没回答,只是暗自叹了口气:“白遥想反,我不是不知道。”
江眠闻言,侧过身子看向赫连墨,赫连墨闭着眼睛,头半仰着,语气里有说不尽的疲惫。
“你知道她有暗室么?”江眠最终还是没忍住,出言轻声提醒。
赫连墨睁开眼睛的刹那,带着一丝寒意,但当他转头看向江眠时,却转为无辜的茫然:“什么暗室?”
“嗯……”江眠迟疑着,努力组织语言,“就是白遥似乎很重视那个暗室,不许人随意进出。你们明月楼有那么个地方吗?或许她偷偷在她的房间建了个也说不准…”
赫连墨耳朵里听着江眠的分析,视线却落在他今日穿的围在脖子边的白绒毛上,江眠说话的时候,下巴一动一动地,绒毛跟着翻涌,刺的人痒痒。
他看着认真在为他忧心的江眠,嘴角轻轻扬起。
赫连墨伸出食指,点了点江眠的脑袋,他笑道:“今日看你的轻功,比我想的要好很多。你是这些年只练了轻功?”
江眠被戳的怔住,随后应道:“是。”
“怎么不学别的?”赫连墨歪头,眼神中带着探究。
“哥哥说他学就好了,他说我只要好好的做二少爷就行。”江眠说到哥哥,刹那间失了神,现在看来,那些话不过都是搪塞之语。江奕真正想要的是一个毫无威胁的江眠,而当他想为哥哥做些什么而去努力时,反而引起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