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欲再在外面同贺馨若交谈。
其实贺馨若并不知道的是,早在她刚来长安的时候,就已与她打过交道了。
她和霍羲都知道是她在贺馨芫的药里动了手脚,也害得自己的亲妹妹险些毁容。
对于这样心思歹毒的人,阮安当然不准备同她过于客气,反正过几天就搬府了,她也不用再与贺馨若有什么往来。
贺馨若自是觉察出了阮安对自己的冷淡态度,等她们一行人走远后,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忿。
生了个儿子,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吗?
没想到这房家表妹看似柔弱,也是个心气儿高,容易趾高气扬的。
不过这回她也有收获。
竟是亲自见到她来了江小娘的院子里,婆母高氏最是厌恶江小娘这个妾室,她只消在晨昏定省时同婆母提那么一嘴,高氏肯定会更加厌恶阮安这个长媳。
房家表妹往后又不是只住在自己的宅院里过活,身为侯夫人,当然得同各个世家贵妇交际。
她本来就在这长安的圈子里没什么人脉,到时再落得个婆母不喜的名声,这以后啊,房家表妹就别想再在世家圈子里抬起头来了。
阮安径直走着,却没注意到身侧的小霍羲,竟是转着小脑袋,往贺馨若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孩乌黑的瞳仁依旧清亮明澈,可迎着暖煦的夕阳,他的眼里却浮了层让人看不清的情绪,颇似沉静深潭,让人望不见底。
霍羲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很快又转回了小脑袋。
他仰起小脸儿看向阮安时,神情很快恢复了孩童的天真和朗然,笑眯眯地问道:“娘~我们晚上吃些什么啊?”
阮安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回道:“今晚从公中那儿提膳,应当会有羲儿爱吃的酥酪。”
近来霍平枭总能发现,每每到了该入睡的时辰,阮安却总是会凭空从他枕边消失。
下床前,姑娘会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似要试探一番,他到底睡没睡。
前几日霍平枭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可今日他也有些睡不下,待伸出大手往身旁伸探,却没摸到那触感熟悉的温腻肌肤。
心中空落落的。
原是阮安没在。
身侧冷不丁没了那么个温软的小人儿,霍平枭竟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若是单纯要小解,早便该回来了。
思及此,霍平枭从床上坐起,沉眉问向飞罩外值夜的茯苓:“你知道夫人去哪儿了吗?”
茯苓恭声回道:“回侯爷,夫人好像是去书房了。”
“这么晚了,她去书房做什么?”
霍平枭蹙眉说着,心中却蓦地多了些兴味,他下了地,准备去那书房探个究竟。
顺道再把她抓回来,陪着他睡觉。
第27章 崽的茶艺
月华如绸, 柳影拂西窗。
小炉里正焚着清幽的檀香,阮安纤手持着墨条,正神情沉静地研着墨。
美人与腰相齐的乌发披散至身后, 诃子上绣得芙蓉花随着她慢慢倾吐出的温甜呼吸, 一起一伏的簌动,似要即将盛绽。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
白薇持着烛台,也不禁往书房里多看了几眼, 倒像是欣赏了一副鲜活的美人仕女图。
她又瞥了瞥身侧的霍平枭。
侯爷早就来了这处, 却一直站在外面, 没立即进去,也没开口打扰夫人。
也是, 像夫人这样的美人儿, 谁都想多看几眼,侯爷也不例外。
白薇正这般想着, 却见霍平枭眼神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白薇立即会意,赶忙退出了书房外, 不再打扰侯爷和夫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做什么呢?”
霍平枭淡声开口,男人将双手交握置于身前, 略显懒散地斜倚在门旁, 转首睨她看。
冷不丁听见男人的声音, 阮安的神态颇似只受惊之兔,她懵然抬首,在与他凌厉深沉的视线相触后, 姑娘持着湖笔的小手也抖了抖。
阮安强自镇静地将湖笔挂回了笔架, 虎口那处的肌肤沾了些微的墨渍, 却来不及擦拭。
自怀了霍羲后, 阮安用在研习医方药理上的时间就不如从前多了,她在怀孕初期就比寻常的母亲辛苦许多。
在生霍羲时,又险些难产血崩,差点就丢了条命。
修养恢复身体就用了大半年的功夫,这一年半的时日里,她几乎就没给人看过病。
好在霍羲出生后身体就很康健,她和孙也在照拂抚养他的这几年,也没太费过太多心力。
阮安虽接生过无数的婴孩,可却是第一次做母亲,又是独身母亲。
她和霍羲可谓是孤儿寡母,孙也也只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在嘉州生活时当然要处处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去找来头不明的乳母照拂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