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这就是那姑娘给我生的孩子,叫霍羲。”
霍平枭说着,指骨分明的大手亦扣着男孩的后脑勺,将小霍羲往霍阆轮椅的方向推了推。
霍阆见状,眼神很是平静,未动声色。
立侍一侧的下人在得知霍小侯爷突然多了个儿子后,都因惊诧纷纷瞪大了眼眸。
不过这孩子虽遗落在外多年,生得小小一只,却自带一种贵族气质。
他突然到了相府个陌生的环境后,眼神也并无任何怯色,不哭也不闹。
霍羲认出了霍阆就是那日在西市给了他一锭金子的老爷爷。
原来他就是他的阿翁!
霍羲对这个祖父比对霍平枭这个亲爹更有好感,待走到霍阆身侧后,没用霍平枭提起,霍羲很是自然地用奶里奶气的嗓音,朗声唤道:“阿翁好~”
高氏看着霍羲与霍家人极其肖似的眉眼,和那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禁有些讪然。
霍平枭从黔中回来后,才告诉她和霍阆,原来她要娶的姑娘是房家的远方表妹。
这活阎王给的理由是,几年前他还在剑南道当差,房小娘给他寄了封信,让他有空时,就替她看望看望这父母双亡的远方表亲。
然后这活阎王就看上了这姑娘,可那姑娘却不太喜欢他,他一时脑热,就对那小表妹做了些浑事。
再后来霍平枭不得不去边疆打仗,那小表妹又对他属实无意,他就没再强迫那姑娘偏得跟着他,直到他发现了那小表妹有了他的孩子,也终于决定负起责任来。
高氏在听完霍平枭的解释后,大为震撼,她犹记得那时霍阆的面色也有些发阴,神情莫测,却不像是在同霍平枭生气。
霍阆并未批评霍平枭,只以沉默代替了言语,同意了霍平枭的这桩婚事。
高氏瞧着,霍阆对那男孩的态度倒还算温和,不过这小孩的模样确实可爱讨喜。
她不禁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亲孙子?
其实高氏对霍长决的那桩婚事不算太满意,那时她以为霍平枭战死,霍家的权势也不及之前了。
高氏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也不想让进门的媳妇自恃出身,过于强势,再压她这个婆母一头,便择了那贺家的长女——贺馨若。
不过贺馨若的生母也不简单,贺家的门第虽不算太显,但贺馨若在长安也算有个母家做靠山。
但那蜀中来的房家表妹就不一样了。
那小表妹无父无母的,在沛国公府也是寄人篱下,能忍辱吞声给曾经强迫过她的人生下孩子,那性子也定是个懦弱好拿捏的。
高氏想,既然是那房家表妹先进门,她且得趁着霍平枭不在的时候,好好地拿捏拿捏这位长媳。
禁廷,两仪殿。
皇帝原本在龙案前批着折子,却听殿外忽然传来女子的阵阵哭声——
“父皇、父皇,呜呜呜……”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萧嫣不顾大太监的阻拦,已然提裙进了大殿。
大太监惊恐道:“陛下,臣不是没拦着公主…是她硬要闯进来的。”
皇帝并未动怒,只挥了挥手,让殿内的全部宫人全都屏退一侧。
少顷,殿中只余萧嫣和皇帝两个人。
萧嫣仍未停止抽泣,她哭得眼圈泛肿,一想起霍平枭竟是要成婚了,还突然多了个孩子,她的心和肝都如被刀剜了样疼。
皇帝最是疼爱萧嫣这个女儿,巴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萧嫣却太喜欢霍平枭了。
后来他权衡了一番,还是觉得不应该让霍平枭尚公主,凭这小子的性格,就算应下了旨意,也不会安生,到时萧嫣闹得两头龃龉,她们父女再离了心,反倒是不好。
今晨霍阆进宫,让他请旨赐婚,倒是解了皇帝的燃煤之急,他亦希望萧嫣能借此机会,死了要嫁霍平枭的这条心,长安城的好儿郎又不是只他一个。
“嫣儿啊,朕已经说过了,这旨意一旦宣出去,就不能收回了。”
萧嫣气得直跺脚,语带泣声道:“可儿臣就是喜欢他,不然这样…父皇再宣道旨意,让儿臣和那房家表妹并嫡……”
“胡闹!”
皇帝终于动了薄怒,他实在是想不清萧嫣为何会对霍平枭这么偏执,身为嫡出公主,连并嫡这种胡话都能当着他的面儿说出口。
皇后也不是没为萧嫣引荐过许多出色的适龄郎君,可萧嫣就是对那莽夫念念不忘。
不只是萧嫣,别的那些女郎为霍平枭做的那些蠢事,也不亚于萧嫣的疯狂。
就凭他那张脸吗?皇帝实在是想不通。
贺府。
贺馨芫脸上的痘疮俱已痊愈,近来每逢傍晚,她在府里走动的次数也频繁了些。
可贺馨若一看见她那张愈发娇媚的脸,就备觉烦躁,好在贺馨芫的婚事还没个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