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
到了文昌伯府, 高氏和贺馨若并排走在阮安的身前,婆媳俩相谈甚欢。
白薇见那两人有意冷落自己的主子, 不禁瞥首看向身侧的阮安, 嗫声唤道:“夫人……”
阮安的神情未露任何异样, 只眼神温柔地对着白薇笑了笑。
来伯府的路上,阮安便能觉出高氏对她刻意的疏远,她心中却没什么好觉得难受的, 毕竟贺馨若才是高氏的直系儿媳。
高氏偏袒贺馨若, 再正常不过了。
反倒是看着贺馨若不时地观察她的面色, 想要看见她的失落之态, 让阮安倍觉好笑。
她倒是希望贺馨若能够早些明白,她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事,也不屑于同她比较。
阮安只想做好分内之事,出门在外,不丢定北侯府的脸面便好。
等进了伯府的女厅,高氏瞧见穿着间色罗裙的贺馨芫,便温声对身侧的贺馨若道:“你妹妹也过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贺馨若笑着应了声是,神情却略显尴尬。
她不太想同这个庶妹说话,尤其是在看见她那张已经恢复如初的白皙脸蛋后,心中总觉不是滋味。
没了那些痘疮,贺馨芫那庶女的容貌都能越过她了。
可高氏既然开了口,贺馨若也只得走到贺馨芫身前,同这个庶妹假意地寒暄了一番。
贺馨芫的视线却不易察觉地看向贺馨若身后的阮安,压根就没将嫡姐说的话放在心上。
而这厢的阮安,在看见曾经病患的脸完好如初后,自是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贺馨芫瞧见阮安对她笑了下,神情微微一变,小姑娘略有些心虚地垂了垂眼,心中也涌起了难言的伤感。
她从母亲房小娘那儿了解过这位远方表姐,得知她是个性情温良纯善的人,不然,她也不能任劳任怨地帮霍平枭抚养别的女子生的孩子。
当然,贺馨若也异常感激医好她痘疮的阮医姑。
她觉得房家表妹和阮医姑都是好女人,只可惜那定北侯却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席面上,有好几个女人都不是善类。
其中就包括刚嫁为人妇的英国公幼女邵氏,还有刘侍郎家的那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声名曾响彻长安城的才女刘氏。
邵氏和刘氏原本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可这两个贵女当年却因为定北侯霍平枭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来往过。
后来,刘氏甚至甘为霍平枭的妾室,也要逼迫宠爱她的父亲向圣上请旨赐婚。
皇帝自是无法干涉霍平枭的婚事,刘氏便要闹自戕,三尺白绫都在房梁那儿悬好了,脚刚一踢凳,就被刘侍郎派下人及时制止,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英国公家的幼女自诩出身勋爵世家,在屡次被拒后,并没像刘氏那么大闹过,却也在霍平枭出征后大病了一场。
五六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刘氏和邵氏也早就嫁为人妇,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缓和了些。
贺馨芫瞧着,她们甚而在这场伯府寿宴上相处甚笃,似是早就忘了往昔的龃龉。
而这两个女人突然和好的缘由,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们明摆着是想在这宴席上给房家表妹使绊子。
思及此,贺馨芫绕开贺馨若,主动走向了阮安的身旁,温声唤了句:“表姐好。”
阮安微怔了下,贺馨芫此前虽没见过房姌的模样,但自己明显是跟着高氏和贺馨若一起进来的,她通过这一点,也能判断出她是她的远方表姐。
思及此,阮安亦落落大方地对贺馨芫道:“我从蜀中来京后,就一直在沛国公府养病,倒是一直没得到机会见到表妹。”
阮安说话的语气,和待人的态度果然如贺馨芫所想,温文亲切又热情友善,她不由得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远方表姐又生出了许多的好感。
另侧的高氏却颇为费解地看了看贺馨若,又看了看阮安和贺馨芫。
她怎么瞧着,贺家那庶女待房家表妹的态度,都比待贺馨若要热忱许多,看来这贺家姐妹的关系并不好。
至于这两个人关系不睦的缘由,高氏不怎么稀罕去猜,无外乎就是嫡女瞧庶女不顺眼,以势压人。
高氏越想,越觉懊悔。
她当时怎么就没再好好地打探打探这贺家的底细呢?
她现在怎么看贺馨若这个儿媳,都觉不太顺眼,偏当着外人的面,她还得刻意展现出偏袒她的一面。
真是愁死她了。
待吃完了宴席,阮安和贺馨芫随着一众贵女们在鸳鸯厅饮茶。
岭南那处的节度使快马加鞭给皇帝送了几十篓荔枝,文昌伯府恰好得了一篓,却不是圣上赐的,而是皇后派人从宫中送来的。
阮安将手中茶盏撂在手旁高案后,眼神淡淡地往那传话宫人的方向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