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你明明说过的!”许氏大吼,模样有些癫狂。
苏洮的脸色由青到红,如今他还在靠杜氏母子,便是说过也不能认。
许氏还在癫狂中无法自拔,“侯爷,你说过,你说过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你明明说过的……”
“你住口!”苏洮怒喝。
杜氏站起来,俯视二人,目光落在许氏身上,“看到你们如今的样子,真是令人唏嘘。当年你和侯爷偷偷摸摸在一起,被我撞破后哭着求我成全你们,还对我说你们两情相悦,他非你不可。”
许氏从癫狂中恢复些许神智,那时她是故意让杜氏撞见自己和侯爷在一起,然后逼迫杜氏接纳自己。后来她如愿以偿的成为侯爷的女人,并且生下两个儿子。
曾经她以为凭着侯爷对自己的宠爱,她一定能够代替杜氏成为侯府的主母。事实上她几乎成功了,只是她高估了自己在侯爷心中的地位,原来侯爷一直都看不起她的出身。
杜氏又道:“当年我婆母替你寻了一户好人家,谁知你自甘下贱,放着正经的娘子不做,非要当小妇。这些年你机关算尽,到头来居然被你的情郎赶出家门,真是可怜。说好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一个新欢不断,一个因怨生恨。还说什么他非你不可,也不过是说抛弃就抛弃。”
许氏声音阴狠,“你休要得意!”
“我何须得意,你我本就是云泥之别。我出嫁前是澹州杜家的大小姐,出嫁后是侯府正经的夫人,就凭男人那点不值钱的宠爱,你以为自己真能和我比吗?没有男人施舍给你的东西,你什么也不是。”
“我有两个儿子,你只有一个。我孙女懂事孝顺名声好,你孙女…”
苏离打断她的话,“堂祖母,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因为你的一时糊涂,害得他们被赶出侯府,他们怨你成事不足坏事有余,你觉得他们以后会心甘情愿侍候你这个瘫痪之人吗?”
许氏心下一抖,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杜氏道:“分别在即,想必你们有很多的话要说。我也不在这里碍眼,你们好好道别。”
“我和这毒妇没话说,我再也不想看到她。”苏洮只想赶紧解毒,不知怎么来了这么一句。“这些年,委屈你了。”
杜氏怔住,目光悲切。
苏离怕祖母心软,质问他,“侯爷,原来你知道我祖母委屈,为何这么多年来不曾过问我祖母的身体,也不曾关心过我父亲的病情?”
如果不是这个老渣男纵容许氏母子,父亲怎么会中毒。她又怎么会被拐出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祖母父亲和母亲也不会相继离世,剩下哥哥一人。
“你明明知道我父亲是被谁下的毒,为何包庇纵容行凶之人?这些年你眼睁睁看着我父亲受尽折磨,依然与下毒之人同床共枕。事到如今,你遭了报应才知道后悔,你以为谁稀罕你的虚情假意!”
苏洮如今颜面尽失,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难堪,想不到竟然会被孙女训斥。一张老脸胀红难看,用阴沉的目光怒视着苏离,眼底不见一丝慈爱。
苏离不避他的目光,眸中没有半点温度。书中描述的一切她没有经历过,仅是知道已经让她不寒而栗。那时她早已死去,他们一房可谓家破人亡。而眼前的老渣男还活得好好的,害他们的人也活得好好的。
凭什么!
她抑不住身体的颤抖,指尖开始泛凉。
杜氏感受到她的情绪,紧紧握着她的手。
“苏洮,当年你明知中儿和沉香心悦彼此,竟然还对沉香生出那等龌龊心思。从那时起,你在我心中已经死了。”
苏离震惊,看苏洮的眼神如看死人。
许氏也很震惊,震惊过后癫狂大笑。
杜氏不再看那二人,带着儿子儿媳孙女孙子离开。
他们一走,屋内传来许氏的哭声以及咒骂声,言语极尽恶毒讥诮。她先是骂杜氏骂苏洮,接着骂死去的王氏。等她骂够了,才被人抬出去。
苏洮还倒在地上,仿佛被人遗弃。与他一起被遗弃的,还有洪婆子的尸体。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内心的恐惧慢慢将他的理智侵蚀。他大声喊着杜氏和苏敬中的名字,喊着自己随从小厮的名字,除了空荡屋子的回音外,他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被恐惧淹没时,终于有人进来。他以为进来的会是杜氏或苏敬中,没想到进来的是他从不在意的孙女。
苏离背着手,悲悯地俯视着他。
“侯爷,中毒的滋味如何?”
“你…你…”
“不知侯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万事皆有因果,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