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阴着脸,黑沉沉地想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吩咐。“派人再去请侯爷!”
这一回,苏洮果真来了。
他一出现,许氏的面色更是难看。
千请万请请不来,自己生病了他不管,儿子出事他也不管。一说是要抬举那个小妖精,他倒是来得快。
现在的她好似一颗蔫巴的老白菜,早已没有当年的水灵秀美。苏洮看了一眼立马别开视线,背着手远远地站着。
他的嫌弃写在脸上,许氏气得心口急剧起伏。她忍了又忍,努力作出往日体贴的模样,让下人侍茶倒水。
苏洮看到倒茶的人是洪婆子,略微有些惊讶。
洪婆子没好利索,倒茶时也不复以前的稳妥,溅了几滴在桌上。她慌忙用帕子擦着,慌乱告罪不已。
许氏喝斥她两声,让她退下。
苏洮皱着眉,越发不耐烦。
“侯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这一病,身边连个会侍候的人都没有,这才不得已让洪婆子回来当差。她是跟了妾身多年的老人,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您快尝尝这茶,是您最爱喝的碧螺春。妾身特意给您留的,还是今年的新茶。”
苏洮不为所动,皱着眉。
苏敬东心里急,用眼神暗示母亲快些说正事。
这时,洪婆子又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道:“侯爷,夫人心疼您最近操劳,想必是没有按时辰服用补汤,特意让奴婢早早备好。”
以往苏洮来时,许氏都会让人备上一碗补汤。这补汤不仅有暖身益气的功能,还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功效。许氏早年独占宠爱,不是没有原因的。后来她年老色衰,即使苏洮喝了补汤也不会留宿,反倒是便宜那些狐媚子,所以许氏有些年头没有给他准备补汤。
许氏眼中迸射出嫉恨恶毒的光,她眼下病成这样,自然是不能侍候这个男人。她瞪了洪婆子一眼,暗骂这个贱婢多事。眼见着苏洮一口气喝完补汤,知道这男人等会肯定要去小妾的屋子,她面色更是扭曲得厉害。
苏洮舌头发苦,他觉得今日的补汤比以前要苦,而且还有一股子腥气。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还暗想着许氏知趣,知道他等会要去柳氏的屋子。
谁知他刚要开口主动提起柳氏,突然身体僵硬无比地直直地栽倒在地。
“侯爷!”
“父亲!”
只见苏洮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全身上下看上去僵硬无比,唯有一双眼珠子还能自由转动,瞳仁中全是惊恐。他慌乱地大喊着,外面的随从闻声进来。一看他的模样,那随从吓得不轻。
“侯爷,您…您这是怎么了?”再看自家侯爷的症状,那随从心下一个激灵。侯爷…现在的样子分明是与当年大公子毒发是一模一样。
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去,回过神来的许氏立马让人拦住他。
“快,别让他走!”
苏洮又怒又怕,喘着粗气,“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他亲眼见过大儿子中毒时的模样,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许氏下毒害他。这个毒妇肯定是对他不满,所以才会朝他下毒手。
许氏吓坏了,她对苏洮再有许多怨恨,也从未想过要害他。这个男人是她的天,是她荣华富贵一生最大的倚仗。
她又惊又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乱!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
她看向洪婆子,洪婆子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老夫人,奴婢实在是为您抱不平。您跟了他多年,他却如此对您…奴婢一时气不过,想着当年的东西还剩了一些…”
如果许氏能起身,必定是跳起来打人的。可是她现在不能动,只能用淬毒的目光瞪着洪婆子。没有她的吩咐这个贱婢怎么能自作主张,而且还是用这样的毒。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心慌意乱时她根本想不起来,当年那东西还有没有剩的。
苏敬东一脚踢在洪婆子身上,都怪这个贱婢误事!“父亲,今日之事,全是这个贱婢做的,她肯定是被东院的人收买了!”
“毒妇,你快让人去请高神医,否则我就杀了你!”苏洮显然不信毒是洪婆子下的,没有许氏的命令一个下人哪里敢谋害他。他不想死,心里是怕极怒极,也知道唯有高神医能救自己的命。
许氏凹陷的眼珠子看上去十分吓人,积压多日的怨恨得到宣泄的理由。她和侯爷同床共枕多年,洪婆子一个下人都知道她委屈,她却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往日的情意与怜惜。
“我病成这样,你都不来看我,成天与那小贱人厮混在一起。你和那小贱人缠绵时,可曾想过我?”
“你这个毒妇!”苏洮又怒又怕,他记得母亲和自己说过许氏心术不正,恐成为乱家之源。那时他最烦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对母亲的话更是不以为然。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许氏哪里是乱家之源,她根本就是祸家的毒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