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又后知后觉回想起来,他手上还拿着一把剑,那剑上沾满了血,不知道是谁的。他浑身血气,也不知道是从剑上来的,还是他身上来的。
容景在官府里待了许久,哪怕知道缈缈平日里起来的晚,可他也放心不下,匆匆与下属和宋大人交代过之后,踩着日出时的微弱光线进了林家。
他先认认真真洗了一遍澡,连手指缝里头都抹上了胰子,又拿湿布将长剑擦拭干净,重新藏了起来。然后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打了一遍拳。等他去用早膳时,其他护院也回来了。
林家的早饭准备的十分丰盛,经历了昨日的事情,一半护院都偷偷摸摸打量着他们,众人好似没有察觉,面色不变地吃了大半盆馒头。
容景一夜未睡,可头脑却清明的很,用完早膳也并未回去睡觉,等他再指导护院们训练时,缈缈才终于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她先往旁边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身边人在,顿时咬了咬唇。
缈缈扬声把外面的丫鬟喊了进来,问:“丁鹏呢?”
“回小姐,姑爷已经回来了,就在外面与护院们一块儿训练。”丫鬟说:“姑爷说小姐正在歇息,不好打扰,所以才没有进来。”
缈缈松了一口气。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连忙去了外面,果然看见了正在给众护院演示□□枪法的容景。他好似什么都会,平日里赤手空拳,昨夜用的是一把剑,如今□□也是使得虎虎生风。缈缈看不懂这些,只觉得他用的很好看。
等他演示完,院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容景敏锐转过头去,果然看见了正在拍掌的她。
他随手把□□交给其他人,走了过来,“夫人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亮之前。”
缈缈上下观察了他一番,没看见他身上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但这会儿却不方便对着外人说,便拉着容景往屋子里走,先让他陪自己用了早膳。等吃完了,她才又把容景拉回了屋子里。
“你昨天夜里去做什么了?”缈缈担忧地问:“那些山匪呢?你昨天带了那么多人与宋大人离开,是去找那些山匪了吗?”
“夫人猜到了?”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猜到一些。”见他并不否认,甚至还承认了,缈缈一下字睁大了眼睛,连眼眶都红了:“你……你去找那些山匪做什么,城外山匪的事情,自然有官府来解决,你原先只是一个猎户,只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手厉害一些,就敢做这种大胆的事情?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
容景急忙道:“不会有事的。”
缈缈可不听他的:“有没有事,当然不用你说,我自己能看清楚。双拳难敌四手,你自己亲口说的,说那些山匪厉害,说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说那座山易守难攻,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你就只是一个猎户,一个护院,你去拼命做什么?那么危险的事情,你怎么就……”
她说着说着,眼睛都渐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会因着她轻轻一眨眼就掉下来。
容景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见过不少人的眼泪,可从未有一人如缈缈这般能激起他的怜惜,他举着手,可那眼泪都还没落下,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擦。
缈缈吸了吸鼻子,又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容景迟疑了一下。
这时候他应该应下,这样缈缈就不会担心他。可他心中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决定了他要做的事情,如昨夜之事,于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就算是他不想,皇帝也不会同意。于他而言,那也是责任。
他吞吞吐吐,却说不出应下的话来。
缈缈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你这呆瓜,怎么连骗人都不会?”
容景呐呐道:“我不想骗夫人。”
“你不想骗我,可我觉得,你还有许多事情瞒着我的。”缈缈轻声说着,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关于昨夜的事情,你是不是就瞒了我很多?”
容景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说。”
“……”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容景想了想,说:“杨家的那个管事雇了城外山匪来林家,是想要杀了夫人夺财……”
“这件事情我知道。”
“……”容景捏紧了手:“那些山匪已经被抓住了,宋大人很快就会审理这个案子,到时候,肯定能还夫人一个公道,□□是重罪,要掉脑袋的,等那人一处决,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威胁到夫人的安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