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只想与云珠过来上一炷香而已, 但却见到了寺中的住持。住持已经胡子花白,身材佝偻,上了年纪,也德高望重。钻研佛法多年,总归有些特别之处。住持一眼便看出了缈缈的特殊之处。
有那样的奇遇,缈缈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连容景都不曾告诉,被住持说穿的时候,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在住持也并非是要多做什么,只是留她在寺中住了一日。盛情邀请之下,缈缈没有拒绝,便与云珠一道住了下来。
云珠倒是云里雾里的,什么都没有听懂, 知道要住下之后, 还拉着缈缈小声说:“这儿的住持可难请的很,就算是我父皇也不一定能请得动呢。”
缈缈只是笑笑,在佛门清静之地, 梵音环绕, 她却心神不宁的,怎么也睡不好,辗转反侧地想着将军府中的容景与容煦,更甚是心中惴惴不安, 唯恐住持揭穿自己这偷来的一辈子。
重来一回, 说好听点是老天垂怜, 若是说的不好听,那可就是怪力乱神了。古往今来,可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等离奇的事情。
谁知道那样的得道高僧,会不会有法子让她一下子连这多出来的一辈子也没了?若是在刚回来的时候,没了也就没了,本来就是从老天爷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机会,就算是心有不甘,可要是老天爷收回去,那缈缈也无话可说。可如今却不一样了,她已经有了夫君,还有了孩子,日子也在过好,无论哪个,缈缈都舍不得。
第二日一早,她战战兢兢地用过寺中的素斋,主动提出来告辞,住持没有阻拦,直到出了寺门,缈缈才长舒一口气。
云珠不停的看着她眼底下的青黑,忍不住说:“这才不过一个晚上,婶婶这样想念表叔?离了表叔,婶婶夜里头连睡也睡不好呢。”
缈缈抿了抿唇,并不解释,只是笑笑应了下来。
过了一夜,她还当真十分想念容景。明明回去的路也并没有多长,可她却望眼欲穿,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容景出现在自己面前。
“婶婶与表叔的感情可真好。”云珠公主感叹道:“我从未见过如婶婶与表叔这般,恨不得每日都待在一块儿,片刻也不分开的。就算是有了煦儿,表叔也和从前一样,连我与婶婶亲近半分,他都要吃醋。”
缈缈不禁觉得好笑。
她的将军肚量那么小,连外人都能一眼看清楚,可偏偏还总是嘴硬不愿意承认。
“将军也并没有你说的这样,只不过是将军担心我,所以紧张了一些。”缈缈轻柔地为容景辩解:“再说,你与温公子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也别打趣将军了,温公子一定也是这样紧张你的。”
若非是礼教使然,云珠公主可真想反驳缈缈的话,说说容景的坏话。
她道:“我夫君可没我表叔这样防着人呢。”
缈缈轻轻说:“将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云珠公主便知道了,两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生绝配。
马车慢悠悠驶到了城门前,还未进城门,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
云珠公主好奇地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她还没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先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城门口。云珠公主愣了一下,而后定睛一看,那个人影可不就是她的表叔!
容景站在城门口不说,怀里头还抱了容煦,他往那一站,便将无数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他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可气势逼人的很,可偏偏那十分的气势被他怀中的容煦中和了七分,凡是看见他心中发憷的人,只要视线下移,落到容煦身上,对上小孩圆溜溜的眼睛,便半点惧意也没了。
云珠公主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确定那是容景之后,才连忙把缈缈也叫了过来。
缈缈凑过去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云珠公主都来不及叫她,她便已经高高兴兴地跳下马车,朝着那般的容景跑了过去。
云珠公主便眼睁睁地看到那一边的表叔也一下子鲜活了起来,甚至她还从容景的脸上看到了十分罕见的笑意。而后他快走了几步,一手抱着容煦,一手将扑过来的缈缈搂入怀中。
“将军今日怎么在城门口呢?”缈缈好奇地问:“今日不去军营吗?还是有别的要事?将军为何还将煦儿也抱过来了?”
“我来接夫人。”容景低声道:“夫人迟迟未归,我心中放心不下,便来城门口等夫人。”
“那煦儿呢?”
容景掂了掂怀中的儿子,说的理直气壮:“夫人是他的娘,他当然也会想念夫人了。”
容煦浑然不知自己爹爹说了什么,还在咿咿呀呀地朝着缈缈伸手。
缈缈莞尔,将他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