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那么巧,保成去过上驷院,回头那匹马就没了,而后保成就出痘了。
上驷院那边还不比后宫,后宫可以说是他的一言堂,他在后宫怎么处理,都能保证不传到前头去,可上驷院是内务府的,动了上驷院,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哪个能不知道。
太子又是储君,这事又急又乱。
康熙沉着脸,“派人去请裕亲王、索额图、明珠进宫!”
“嗻!”梁九功打了个千,疾驰而去。
不多时,带着几个太监骑着马奔驰分道朝裕亲王府,索相、明相三府而去。
有挑担子的小贩被扬了满脸的尘土,张口就要叫骂:“他!”
旁边一屠夫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后生,可不敢乱骂,刚才过去那几位可都是宫里头出来的老公公。”
一听说是宫里太监,那小贩满脸怒色吓没了,心里暗道侥幸,得亏没骂出口,否则那些阉人心眼小,后头随意几句话就能整治死他了。
他忙对屠夫抱拳道谢。
而此时。
宫里头,康熙亲自从太医院点了十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和院判周数负责太子出痘之事,他沉声道:“朕不管你们如何医治,总之朕要看到太子平安无事病愈,太子好,朕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太子不好,”他说到这里,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过众人。
众太医忙跪下:“奴才必当尽力照顾太子!”
毓庆宫封宫了。
康熙挑了出过痘的太监宫女贴身照顾太子,其他人则是一并迁出去。
“内务府最近态度都变了,”林安刚带人去内务府领份例,回来就对安嫔汇报情况,“以前去的时候,就算是佟贵妃的人,他们也傲气得很,现在,无论谁去,他们都不敢拿下巴看人了。”
“他们也是怕遭了池鱼之殃。”阮烟慢吞吞地剥着用炭火微微烤过的栗子,“听说万岁爷让索相和裕亲王他们彻查此事,上驷院上下都被带去问话,上驷院又是内务府七司三院之一,里头的人拉亲带故的,他们哪里能不慌?”
安嫔道:“只是这年底出这样的事,实在是晦气。”
她喝了口茶,心想,这要是太子好了,还好,要是太子不好,以万岁爷的盛怒,怕是内务府上下都难逃一劫。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有些隐晦的欣慰。
得亏这回不是后宫出手。
不然,无论是谁干的,她们这些人都难免会受到连累。
因为太子出痘的事,小阿哥满月礼都没大办,佟贵妃也没设宴席,各宫也只是让人送了礼。
在这个时候,佟贵妃也没敢发火,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风头,又不是不要命了。
佟贵妃做的事情就是处理好后宫事务,没事就往慈宁宫跑,刷刷孝顺名声。
这日下午。
太皇太后午睡起来,佟贵妃就来陪她说话了。
皇太后本来都换好衣裳,听说佟贵妃来了,立刻不去了,对宫女们说道:“留意下前头,她走了我再去。”
宫女们忍俊不禁,满口道好。
屋里自鸣钟响了三下后,宫女们打听回来了,佟贵妃回去了,皇太后这才去了前面。
孝庄正靠着枕头,让宫女给她捏肩捶腿,苏麻喇姑在旁边陪坐着,瞧见皇太后进来,孝庄忍不住笑道:“就知道她走,你就来。”
皇太后也不遮掩,大大方方行礼后,坐下说道:“我就是不喜欢和她说话,太累了,她蒙语也不行,听得我也难受。”
苏麻喇姑和孝庄都笑了。
孝庄道:“她愿意学就是有孝心了,你想想她一个贵妃,肯下功夫学蒙语,可见有心。”
皇太后笑道:“是啊,所以我也不讨厌她,可也不想为她委屈自个儿。太皇太后,您人也别太好。”
孝庄吃了一口奶疙瘩,淡淡道:“我心里也明白,不过是看她可怜罢了。”
佟贵妃要的,皇帝分明这辈子都不会给她。
偏偏她还不肯想明白。
一个为着不可能实现目标而挣扎的人,岂不可怜?
皇太后不赞同孝庄的看法。
她觉得佟贵妃不可怜,是贪婪。
但她没兴趣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只道:“腊月都到了,可今年还没什么年味。”
“就快了。”孝庄说道:“万岁爷就是脾气大,可脾气大也有脾气大的好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孝庄一语成谶。
腊月十二,临近年底了。
裕亲王、索额图和明珠三人拷问了上驷院上下,揪出了一个罪魁祸首。
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罪魁祸首却不过是一个上驷院左司员外郎。
而那匹出痘的马则不过是他疏忽没留意,才让太子爷近身。
“这,这奏折就这么照着写?”连一向好脾气的裕亲王看到那员外郎的口供后,都感觉荒唐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