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御营。
康熙便再也忍不住喉咙的瘙痒,咳嗽出声。
梁九功忙让人去煮水来。
康熙却摆了摆手,“且不忙这些,先去请周院判来。”
从前日,他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以为只是行程劳顿所致,直到今日早上上马时两腿发软,险些站不稳,康熙这才发觉情况不对,因此,本来今日该继续赶路,他却半道休息了。
梁九功知道事情厉害,忙跑着去把周院判请来。
等周院判把过脉,他脸上神色有些严肃,“万岁爷,您这乃是脉虚身热,乃是伤暑。”
康熙皱了皱眉,“可能开方子,让这病好得快些?”
若是旁的病,周院判还敢打包票给万岁爷开个猛点的方子,保准几贴药下去,药到病除。可偏偏这中暑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暑气入体,少说也得五六日才能好。
眼见周院判神色,康熙也知道自己是为难了他,他抵着嘴唇咳嗽几声,脸上已经微红,“罢了,你去开方子吧。”
“是。”周院判说道。
梁九功带他下去,开了药方,等开完药方,周院判又叮嘱道:“万岁爷,除了服用此药,您也得早些休息,不能操劳国务,倘若心力交瘁,即便用药也是事倍功半。”
康熙心里不耐,道了声:“朕知晓了。”
梁九功怕周院判触怒康熙,忙给周院判示意了个眼神,“周院判,奴才送您出去,您顺带也跟奴才说说这药该怎么煎。”
周院判识趣闭上嘴,跟了梁九功出去。
梁九功走了一段距离,才小声对周院判道:“周院判,您刚才险些就惹恼了万岁爷了。”
周院判苦笑,他哪里能不知晓。
可是医者仁心,何况他干的就是治病救人的活儿,该叮嘱的话难道他能不叮嘱?
他对梁九功道:“梁公公,万岁爷放不下国事,您可得提醒几句,不然这药怎能起效?”
“奴才可没这本事。”
梁九功摇头,“万岁爷正为这病烦着呢,奴才这节骨眼说话,怕不是找死。”
周院判张了张嘴,想了半天也无可奈何。
毕竟万岁爷御驾出征,本意是想彰显大清国力,大振士气,谁料出征没几日就中了暑气,这会子万岁爷岂能不烦?
姑且不说这事不吉利,就是这病一日不好,万岁爷就一日不得赶路启程。
周院判道:“咱就尽力而为吧,您还得叫人煎药,先请回吧。”
梁九功点了下头,赶紧下去叫人抓药了。
康熙喝了药,压根没把周院判的遗嘱当一回事。
他仗着自己身子骨向来好,很少生病,还叫明珠等人来问话。
等夜里,情况就不妥了。
康熙发起了高热,额头滚烫,连话都说不全了。
梁九功等人忙吓得再去把周院判请来。
大半夜,这般动静。
明珠等人原本睡下了,都被惊醒了。
“外面是怎么回事?”明珠披着外袍,对守夜的侍卫问道。
侍卫答道:“明相,听说是御营那边请了太医过去。”
“请太医?!”
明珠吓了一跳,下午万岁爷不才请过太医,那会子他也见过万岁爷,没见万岁爷有什么不妥,不过是咳嗽几声罢了。
“明大人也起来了?”
就在明珠思索的时候,索额图的声音传来。
明珠看过去,只见索额图穿戴整齐,朝这边走来,明珠心下警惕,“索大人怎么还没睡?”
“刚睡下,听说万岁爷请太医,本官睡不着,担心万岁爷龙体安康。”
索额图道,“本官这正要过去瞧瞧,明大人的意思是?”
明珠心里明白索额图这是要拉上他一块儿去。
这样要是真出事,还能有个人一块担责任。
不过,他偏偏还只能吃这阳谋。
明珠道:“索大人稍候片刻,我进去换身衣裳,随你一块过去。”
索额图微微颔首:“明大人去吧,本官在这等着。”
等明珠换上官服,跟着索额图过去,御营里周院判已经走出来了。
“周大人,万岁爷怎么样了?”索额图抢先上前,问道。
周院判面露焦虑神色:“万岁爷是暑气入体,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反而加重了,奴才已经重新开了方子,让人去煎药,若是一帖药下去,明儿个能退烧,便无大碍。若是不能,……”
周院判没把剩下的话说完,他对明珠、索额图拱拱手,“奴才还得去瞧瞧医书,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子,两位大人,奴才先走一步。”
“您慢走。”
明珠二人客气地说道。
周院判行色匆匆地带着人走了。
明珠和索额图对视一眼,这里面估计这会子正乱糟糟,他们俩也达到目的,便没进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