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氏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眼里的恨意格外明晰。
周嬷嬷心里颤了颤。
她没敢说什么,好在佟佳氏没什么力气,吩咐完了事,也觉得周嬷嬷绝不会拒绝这件小事便闭上眼睛。
周嬷嬷看着手里的信,感觉这封信简直有刺,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她把信收了起来,压下心里烦乱的思绪,帮佟佳氏把帷帐放下,拿了药碗出去。
入了七月。
翊坤宫传出的消息一日比一日坏。
阮烟这日刚起身,就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四阿哥求了万岁爷,被万岁爷允了去皇贵妃跟前尽孝。
春晓道:“听说万岁爷还夸了四阿哥孝顺呢。”
阮烟道:“患难见真情,皇贵妃得的是肺痨,能传人的,寻常人躲避都来不及,他肯去皇贵妃跟前尽孝,可见孝心了。”
春晓一听,道:“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外面都在传四阿哥是故意装的孝顺,好讨万岁爷欢心。”
“故意?”
阮烟冷笑一声,“这去皇贵妃跟前尽孝又不是什么难事,他们既是羡慕,何不去效仿一二,彩衣娱亲。”
“可不是。”春晓笑道。
春晓伺候了阮烟换了衣裳。
今日得去慈仁宫请安。
原本该是前日的,只是前日皇太后身子不适,众人便不好打扰。
阮烟用了些点心垫了垫肚子便坐着辇子去了。
皇太后出来时,神色有些许憔悴,还咳嗽了几声。
阮烟等人少不得要关心几句。
“皇太后娘娘,您身子可觉得怎么样?”
阮烟问道。
皇太后喝了口水,笑道:“哀家没什么,不过是前些日子贪凉用了些冰,这才冷着了。你们可也得小心,不可仗着年轻身子好就贪凉。”
“是,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阮烟回答道,“哈宜瑚跟和卓两个人夜里都是不许用冰的,臣妾让人打了水放在窗户旁,那风吹进来过了水,便凉了不少。”
苏麻喇姑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还能省些冰呢。”
她看向皇太后:“皇太后娘娘,从今儿个起,咱们就这么办,如何?”
皇太后能如何?
她自己贪凉生病,本就理亏,“都听苏麻喇姑的。”
说完后,她又好像觉得亏本,道:“既然如此,省下来的冰就拿来做冰碗吧。五阿哥和十二阿哥都爱吃。”
苏麻喇姑笑着应许了。
皇太后脸上笑容这才真切了,想起皇贵妃的病,又看向小钮钴禄氏:“翊坤宫皇贵妃最近病情如何?”
小钮钴禄氏直起身回话:“回皇太后,皇贵妃的病情不太好,万岁爷的意思是先预备下章程。”
这也就是说皇贵妃活不了几日了。
苏麻喇姑用蒙语把话说了一遍,皇太后叹息一声,“她这么年轻,怎么就……”
皇太后想起两位皇后,都是年纪轻轻就走了,两位皇后都是贤惠出名,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
她们死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十分可惜。
但是这皇贵妃……
皇太后心里面刚生出几分同情,想起皇贵妃的病是自己作的,又闹得人心惶惶,心里面几分同情也没了。
皇太后没把那句话说完,只是对小钮钴禄氏道:“既然万岁爷都安排了,哀家也不说什么,翊坤宫要什么你就送过去,哀家听说她每日都要用人参,若是有不够,你打发人来哀家这里拿。”
“是,”小钮钴禄氏听明白后屈膝行了礼。
惠嫔笑盈盈道:“皇太后,四阿哥已经去皇贵妃跟前尽孝侍疾,可真是有孝心,先前后宫还有人说四阿哥冷心,不孝,妾身看今儿个谁还说这话?”
苏麻喇姑看了她一眼,跟皇太后用蒙语说了一遍。
皇太后嗯了一声,只夸了一句:“四阿哥的确孝顺。”
这让惠嫔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惠嫔本意是想说四阿哥是故意装孝顺,以前皇贵妃有病时不去,偏偏等她人要没了才去,故意在这个节骨眼露脸。
哪里想到,皇太后竟是向着四阿哥的。
德妃眼神掠过一丝冷意。
皇太后刚病愈没多久,身体没多少气力,陪着众人说了会儿话就让众人散了。
阮烟回到钟粹宫,哈宜瑚跟和卓正和桂花糕追着玩。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又穿了同样衣裳。
桂花糕一下迷糊了,追上了一个,哈宜瑚就嚷嚷道:“你追错人了,我不是哈宜瑚,我是和卓。”
和卓在对面抿着唇儿笑。
桂花糕歪了歪脑袋,狗脸上满是困惑。
阮烟见这两个闺女又不干人事,招呼她们进屋子里来。
和卓和哈宜瑚就朝屋里走去,桂花糕也跑跳着跟在她们后面,到门口时,桂花糕就停在门口,屁股坐下,尾巴摇晃,吐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