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去传了膳来。
刚到院子里,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后面几个小丫鬟更是脸色发白。
紧接着。
便瞧见王爷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海棠等人忙避到一旁。
等人走远了。
海棠领着人进屋子里,晋氏坐在桌旁,脸上依旧是木木的神色。
桌上的梅瓶却是摔了一地。
“侧福晋,”海棠小声喊了一声。
晋氏嘴唇抿成一条线,川字的眉头紧皱,像是一座泥塑的雕塑,“把东西收拾了,那些膳食你们分了吧。”
她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这么盛怒。
她所做的不过是为王爷好,好不容易得了个亲王爵位,偏偏万岁爷一直不重用王爷,前几个月征葛尔丹点了安亲王岳乐,简亲王雅布,却落下了恭亲王。
她这不是为了王爷好吗?
对面的动静,吴氏的院子听的清清楚楚。
听说王爷大怒离去,连面子都不给侧福晋留,吴氏乐得险些笑开了花。
府上姐妹众多,她最厌恶的便是晋氏了,分明家世还不如她,偏偏借着大格格被封为万岁爷养女的事,升了侧福晋,倒是把她们这些家世好,体贴懂事,还生了阿哥的丢到一旁去了。
“我还以为今儿个爷能宿在她屋子里呢,没想到这才多久啊,爷就出来了。”
吴氏冷哼一声。
丫鬟奉承道:“格格,要不要让人把鸡汤送到书房去?”
“可别,咱们不凑这个热闹。”
吴氏笑道:“这会子送东西去,不定是好是坏呢,咱们早些睡吧。”
果真。
钮钴禄氏送了鸡汤过去,不但没得赏,还挨了一顿骂。
恭亲王府的事姑且不提。
自大格格被封了公主,安妃和博贵人给她安排的功课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了。
婚事也就在这几年,能多学一些自然是多学一些。
日子就这么静悄悄地过了。
眼瞅着,腊月倒是来了。
腊月初八喝过腊八粥,宫里头便有过年的喜气了,钟粹宫尤其如此。
阮烟特地挑了个好日子,让言夏、言秋两人出宫。
她另外给两人各自备了一份妆奁,都是一样的,里面有首饰、银子更有地契。
言夏、言秋两人红了眼眶。
其他宫女也都有些感伤。
春晓见状,笑道:“两位姐姐可别哭,今儿个是你们的大日子,出了宫没多久可都要做新娘了,到时候要是有了身子,可得记得打发人来报喜。”
言夏羞恼,作势要拧春晓嘴巴。
春晓忙躲到言秋身后,“言秋姐姐救我。”
三人闹了一番,倒是把分别的悲伤给去了。
阮烟脸上笑盈盈,心里再不舍,到底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言春、言夏离家多年,能回家去,自然是回家去的好。
宫里再富贵,终究不是家。
她道:“好了,别闹,趁着天没黑,快往家里去。”
言夏、言秋道了声是。
两人给阮烟磕了头,两个小宫女替她们背着包袱送了她们出去。
两人一走,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阮烟心里倒是真有几分不舍。
夏意和秋色对视一眼,夏意道:“娘娘,昨儿个针线房送了绣谱过来,您可要瞧瞧?”
“拿过来吧给本宫瞧瞧吧。”
阮烟想了想说道,说起来哈宜瑚跟和卓过年也得穿新衣裳了。
“额娘!”
雅莉奇人未到声先至,还没进屋子里,阮烟就听见声音,抬起头,只见她兴冲冲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的斗篷落了雪珠子,站在门口先去了斗篷,又用炭盆烘了身上的寒气,才进来,拿了阮烟的茶也不嫌弃冷直接就喝了,“您听说了没?太液池结冰了!”
太液池一结冰,就意味着能看冰嬉了。
阮烟一下精神抖擞了。
冰嬉这事,她念叨了好多年,可到现在才看过一次。
以前那次还因为要盯着雅莉奇和胤福,压根没仔细看。
“朕是有这个意思,”康熙对上阮烟亮晶晶的眼神时,不由莞尔,这都多少年了,善贵妃还是孩子气,“趁着这个机会,瞧瞧八旗子弟们的本事,看看咱们大清马背上的本事,这些子弟们还剩下多少。”
葛尔丹此人是一头狼,这回他被打跑了,肯定会再卷土重来的。
康熙也想着这几年多练练满族子弟们,好瞧瞧有什么人才。
“那可真是太好了。”
阮烟拍马屁道:“万岁爷您真是英明,冰嬉这事,您打算挑谁陪您去看?”
康熙就知道她要问这事。
他瞧了眼茶盅,阮烟忙把茶盅端起,送到康熙手上。
康熙喝了口茶,“茶倒是好,银针,夜里喝了也不去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