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边念边拍了下大闺女的额头。
大闺女咯咯直笑,以为阮烟是在和她玩。
阮烟本也不过是佯怒,这会子也绷不住了,露出些笑意,她拿软尺给大闺女量了尺寸后,把大闺女重新放到地毯上,“行了,要爬爬去吧。”
大闺女仿佛出笼的小猴子,一坐下就朝外爬去。
小格格一向跟着她姐姐,见她姐姐要走,屁股一蹬,也要跟着爬,却被阮烟拦住,“你这个得等一下,得额娘量完你的才能让你去。”
“啊啊啊。”
小格格嘴巴一张,不住抗议。
她学会爬后,手脚更有力了,阮烟自己一个人都有些按不住她。
博贵人来时,就瞧见阮烟手忙脚乱地按着小格格给她量尺寸。
她迟疑片刻,道:“娘娘,要不妾身帮您按着小格格?”
“那感情好,麻烦你把她抱起来。”阮烟不和博贵人客气这个,连忙说道。
博贵人可比阮烟力气大多了,一下就把小格格抱了起来。
十个月大的小孩子别看瘦归瘦,可不好抱,爱动弹。
可博贵人那力气,那是能拉开十石弓的,区区一个小格格不在话笑。
博贵人是双手把小格格抱到半空。
小格格眨巴眼,咯咯地笑了。
阮烟忙趁机把尺寸量好了。
量好之后,阮烟才松了口气,对博贵人道:“辛苦你了,小格格你放下就行。”
博贵人看了看小格格腰上的绳子,那绳子连着阮烟的罗汉榻桌角。
两个小格格就栓着绳子满地乱爬乱玩。
她犹豫片刻还是把小格格放下。
见博贵人满脸疑惑,阮烟笑着解释:“她们姐妹俩自打会爬以后,特别闹腾,到处爬,衣服磨坏也就算了,难为跟着她们的人也天天跟着跑,本宫索性就圈她们在这屋子里玩,横竖周围也没什么摆件,不怕摔着她们。”
博贵人这才恍然大悟。
她笑道:“娘娘巧思。”
自打博贵人会满语后,阮烟和她倒是能聊得来。
阮烟让人去端茶送点心上来。
正月底的天阴冷冷的,这样的天气可不适合出去,就适合在屋子里闲聊。
博贵人坐下后,脸上神色像是有些欲言又止。
阮烟多仔细的人,哪里看不出。
她一面喝茶,一面道:“博贵人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你和本宫什么干系,若是能帮的,本宫定然帮。”
博贵人脸上浮现红晕,多兰忍笑瞥了她一眼,“娘娘,我们小主是给两个小格格做了袜子。”
有多兰开口,博贵人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她点点头,示意多兰取出她做的那两双袜子,那两双袜子样式简单,便是钟粹宫手艺最粗糙的宫女做的也比这好。
可阮烟却露出惊喜的神色,“难为你有心,本宫正想给她们两个做袜子呢,你做了,本宫可就不必再做了。”
博贵人从刚刚就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地。
她就怕贵妃娘娘嫌弃她针线活不好。
博贵人在草原上,从来是不动针线,进了宫后更是有人伺候,这回给两个小格格做袜子,还是头一回。
“妾身手艺不好,就怕格格们不喜欢。”
阮烟笑道:“这怎么会?要紧的是一片心意,况且,本宫看,你做的可比本宫当初刚做的好多了。”
“真的?”博贵人有些吃惊。
毕竟她来的晚,一来阮烟已经学针线学了十年,十年功夫,就算再笨,也能练出些门道,何况阮烟不笨,还有安妃教导。
“可不是。”阮烟道:“当初本宫做的可难看了,也就安妃姐姐不嫌弃。后来慢慢学了,再加上给四格格、六阿哥做衣裳,才练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阮烟都有些感叹,她眼睛瞥过博贵人的手,冷不丁瞧见她手指上的针眼,心里微怔,不动声色地笑道:“博贵人,你要不和本宫学做衣裳吧?”
“啊?”
博贵人愣了下后,对上阮烟灼热赤诚的视线,脸颊一红,“这、妾身愚笨,会不会麻烦贵妃娘娘?”
她那双袜子,也是学了好久,做了好几双才勉强做出一双像样的。
“怎么会?”
阮烟笑道:“你要愿意学,本宫不知多高兴,再说,本宫一直想收徒来着,可惜一直没人愿意,你若是不愿意……”
她蹙起眉头,叹息一声,一副十分可怜的样子。
春晓心里腹诽。
娘娘这又是在哄人了。
后宫多少贵人常在答应想搭上她们钟粹宫,别说是学做针线,就是学上刀山下油锅,只怕也有人不怕死想来。
博贵人哪里晓得阮烟的小心机,当下真以为阮烟可怜,忙道:“妾身愿意学,那以后就麻烦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