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一个面容瘦削的女子正在拿针缝补衣裳,瞧见声音,女子回过头来,看到是敦多布多尔济时,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多尔济,你回来了。”
“是啊,阿娘,那个六阿哥给我写了封信,您给我念念。”
敦多布多尔济把信给了他阿娘,脸上是期待的神色。
敦多布多尔济的阿娘是蒙古里少有的多才多艺的女子,不但会读书写字,满汉蒙三种语言也都精通,但正是因为如此,反而遭遇郡王福晋的忌惮。
阿娘一听到是六阿哥,怔了怔,等接过信,瞧见信上面的内容,她的心里就往下沉了沉。
敦多布多尔济从小就因为她不受宠加上双耳失聪,被族人排挤,他性格要强,懂事之后格外孤僻,连朋友都没有,只能和她说话。
先前认识四格格的时候,敦多布多尔济有多开心,阿娘是知道的,前阵子,知道四格格喜欢他,敦多布多尔济每日脸上都带着笑容,就跟换了个人是的。
“阿娘,六阿哥到底写了什么?”
敦多布多尔济心里着急,催促着问道。
阿娘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她笑道:“六阿哥说很感激你这阵子带他到处玩,怕耽误你打猎。”
敦多布多尔济心里松了口气,他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六阿哥和四格格一样,都是好人。”
是好人没错。
阿娘心里叹了口气。
就是可惜有缘无分。
四格格是可汗疼爱的女儿,就算抚蒙,也绝不可能指给敦多布多尔济。
阿娘知道两人注定不可能成,因此才敢撒谎,让敦多布多尔济心里至少留下一点儿快乐。
她的孩子太苦了,她宁愿自己犯下撒谎的罪行,也希望她的孩子能继续这样快乐下去。
九月里,万岁爷等人陆陆续续从蒙古送来了不少东西。
有好皮子、好料子,还有一些宝石。
这些东西一来,宫里头一下就热闹了。
东西本身价值姑且不说,这万岁爷赏的,阿哥们送的,哪样不值得拿来炫耀一二?
尤其是那些得了自家儿子送来东西的娘娘,那几日出门时,嘴巴都时不时提起自己儿子送来的东西。
“我可真是要被惠妃烦死了。”
钮钴禄氏带着胤誐来了钟粹宫,一进来就对阮烟抱怨道。
阮烟笑着给她倒了杯茶,“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能烦到你头上?”
“还不是大阿哥的事。”
钮钴禄氏喝了口茶,翻了个白眼,“今儿个她来启祥宫说大福晋如今身子重,估摸着下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大阿哥未必在宫里,想我多照拂照拂。我原本想这也是我分内之事,便答应了。”
她说到这里,气恼地拍了下桌子,“谁知道说完这事还没完,还说起大阿哥给她送的两块狼皮,话里话外就是得意自己儿子能耐孝顺。”
阮烟也想得到惠妃说这些话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她道:“若只是如此,只怕你还未必这么烦吧?”
这些话,是讨人烦。
可如果只是这些话,小钮钴禄氏该习惯了才对,毕竟她这些年掌管宫权,可没少人上门烦她。
小钮钴禄氏露出一个苦笑:“还是姐姐懂我。”
她刚要开口,见胤誐眼巴巴,好奇地竖着小耳朵在旁边听。
小钮钴禄氏话锋一转,对胤誐说道:“额娘和善贵妃娘娘说话,你去找四姐姐玩吧。”
胤誐不满地扁了扁嘴,嘀咕道:“您就知道支开我。”
小钮钴禄氏眼睛一斜,胤誐顿时不敢开口,老老实实地跟着奶嬷嬷去找雅莉奇了。
小阿哥一走,小钮钴禄氏又屏退了宫女太监,才对阮烟说道:“姐姐有所不知,她可不只是单单来找我说闲话,要只是来炫耀大阿哥的孝顺,听也就听了,偏偏,她还有心拉拢我。”
阮烟一下坐正了身体,脸色也严肃起来。
她当然不会傻的以为惠妃拉拢钮钴禄氏是为了宫斗,旁的不说,如今钮钴禄氏这个位置坐的这么稳当,除非她脑子突然秀逗了,想要去当皇后,否则,宫斗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小钮钴禄氏什么都有了,她不争胜过争。
阮烟眉头紧皱,意有所指地问道:“你是说她想?”
阮烟朝东边的位置努了努嘴。
东边真是乾清宫的方向。
小钮钴禄氏点头,“可不正是,她还说明年胤誐就要去上书房念书,他年纪小,去了上书房后,大阿哥和八阿哥都能照拂他这个弟弟。”
小钮钴禄氏扯了扯唇角,带着几分嘲讽道:“她可真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别说我这贵妃好歹还管着宫权,没人敢动我家这小孙猴子,就是我不管宫权,难道钮钴禄家是好惹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