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口一口地喝着萝卜缨子羹，温润丝滑的缨子羹包裹着他，仿佛将他面试失败的颓丧驱赶走，将他对未来的担忧驱赶走，将他对未来的迷茫驱赶走。

他长长吐气，整个神经都放松下来。

鸭肉的香味从旁边桌子飘过来，视线一偏转，落在旁边桌子上色彩斑斓绚烂的椒盐鸭上，他的腮帮子动了一动。

他下意识去看菜单上椒盐鸭的价格。不是他能承受的价格。他叹了口气。

将碗里最后一滴萝卜缨子羹刮干净，他起身，走出饭馆之前，他又不受控制地瞄了一眼椒盐鸭。

出了饭馆，他顿住脚步。找不到工作，面试失败，前途迷茫，没有钱……已经有那么多不开心了，就让自己稍微开心一下吧。吃点好的吧，吃点自己想吃的。他告诉自己。

他重新返回。

前面排了几个人，他在后面站好。手机叮咚一响。这熟悉的提示声让他又沮丧下来。

这是粉丝取关的提示声。

他拿出手机，涣散地凝视自己所剩无几的粉丝。无力和沮丧将他包围住。尽管他已经去找别的工作了不做吃播了，可是看着粉丝一个个取关，他还是难受的要命。

他抹了下眼角，深深一呼吸，然后扬起笑脸，打开直播。

“Hello老铁们，我是胖哥，这么久没有直播，是因为胖哥在找工作，以后我就不做吃播了。”

很快有弹幕刷上来。

“不做吃播了呀？”

“那早说呗，走啦走啦。”

取关的提示声一下一下响起。

胖哥捏着手指，“是啊，以后不做吃播了，今天这场直播就是最后一场了，最后这一场直播，我想给大家推荐一家我刚刚发现的特别好吃的饭馆。”

胖哥把镜头对准宁冬饭馆的大门，“就是这家叫宁冬饭馆的饭馆，特别好吃。”

有一条弹幕浮上来。

人间正道：“有多好吃啊？”

胖哥：“非常非常好吃，我不知道那些顶级餐厅有多好吃，我没吃过，但我想，这家饭馆的味道肯定不比那些顶级餐厅差！”

人间正道：“搞笑吧，这就是一个小苍蝇馆子吧，比得上顶级餐厅？”

胖哥：“是真的！”

他把镜头对准饭馆所处的街道，说：“这里是老街区明阳路，特别偏僻的一个地方，人都没有几个，可是来这里吃饭的人却很多，就是因为这家饭馆特别好吃！”

人间正道：“特别偏僻的地方，门面不咋地的小苍蝇馆子，你说比得上那些顶级餐厅？啧……我说老铁，你不是收了这家饭馆的钱吧？”

胖哥急得脸红脖子粗，“没有！我没有收钱！你不信问前面的人。”

胖哥拍了下前面排队的人，“兄弟，我在直播间安利这家饭馆，直播间里有人说我是收了饭馆的钱在骗人，你说我是在骗人吗？”

前面的男生入了镜头，“骗人？那不可能啊。”

胖哥语速急促：“听到了吧，我没有骗人！”

人间正道：“切，刚才那人万一是托呢。”

有路人观众进了直播间，也跟着人间正道说：“铁定是托。现在这些美食博主啊，吃播博主啊，净搞一些虚假广告骗人，都把我们当傻子呢。”

又有观众进入直播间，本来要立即离开直播间的，但看到这一幕，也留言：“之前有一个美食博主推荐了一家火锅店，那吹的天上地下的，恨不得没有什么火锅店比他家更好吃了，结果我去吃了也就那样。我花了几百块的车票专程去吃的，妈的，浪费老子钱。”

“反正这些博主的推荐，百分之八十都不可信。”

胖哥粗声道：“我绝对没有骗人！这家饭馆是真的非常好吃！刚才那兄弟也不是托。”

他说着，前面的男生转过头，对准直播间，怒道：“你他娘的才是托呢，老子是托的话，天打五雷轰行不行？”

弹幕：

“哟，还发起誓来了？”

“发誓有个屁用啊，现在谁不敢发誓。”

“嘿，你别说，这托演技还挺好的，演的挺像那回事。”

“是啊，你看他生气的样子，演的跟真的似的。”

“哈哈哈，这位托哥，奥斯卡最佳男主没你我不看！”

这些自认为已经看透了套路的观众们，将所有恶意发泄在直播间，有的是发泄他们对这种骗人套路的不耐烦，有的是发泄之前被骗过的愤怒。而进了直播间的路人也跟着一起骂。

直播间的热度悄然升了起来。

胖哥见直播间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进来的人都是在跟风骂，说他昧着良心收钱骗人。

又说他居然这么敷衍，骗人好歹找一个看起来稍微过得去的饭馆骗人，拿一个又小又破的苍蝇馆子来骗人，不是苍蝇馆子给的钱多，就是他缺钱已经却到了这种地步，不管多少钱他都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