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夫人啊……”
凛暮伸手抬了抬他的身体,“你不是夫人,那谁是?更何况,你如今踹了我的崽子。”
沈默没想到凛暮把怀孕形容的如此……如此粗俗……只觉得身体的热度逐渐攀升。
“想吃吗?”凛暮突然问道。
沈默一愣,“吃什么?”
凛暮拱着沈默往上,“你说呢?”
沈默面红耳赤,企图爬出凛暮的怀抱,却又被他给按了下去,“别……别,我肚子里……肚子里……”
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凛暮调笑他:“怕什么,我问过了,大夫说了没事,甚至……还能强身健体。”
沈默拗不过他,最终被压到在红账内。
因为凛暮这么一闹,沈默发现自己以男人的身份怀有身孕时的惊异,也很快消散了。
可能是因为沈默到底是个男人,孕期反应虽然强烈,但是腹部却是不显怀。
等终于熬过了艰难的吃什么吐什么的阶段,沈默的食量便大了起来,平时能吃下凛暮饭量的两倍还多。
身体也圆润了起来,前些日子还尖尖的下巴也不见了。
凛暮见他爱吃,便日日变着花样的做着各种吃食给他,这就让沈默想起了曾经在窥极殿,总是偷偷给他带悦竹楼吃食的凛暮,如今凛暮已经不再是帝君,也不再是千机殿殿主,而悦竹楼也已经不复存在……
但好在,凛暮还在他沈默身边,这就够了。
大夫说过,怀孕期间,多虑忧思是常见的,沈默因此也每日放任自己瞎想,却也并没往什么坏处想。
六个月的时候,沈默的肚子突然如同吹气般大了起来,夜里,沈默侧着躺也不舒服,正着躺也不舒服,凛暮便伸出手脚来给他压着,往往第二日天亮,凛暮的手脚都会充血麻痒。
这时沈默就会红着眼睛给他按压舒缓,凛暮就无所谓的笑着,“如今想来,我少了一条腿倒是好事,免得在床上挤你。”
沈默听了眼泪立刻就在眼里打转了,怀孕几月了,他怕是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光了。
凛暮见此,轻声叹气,低头将他的泪水舔净,“等这崽子生了,你便是再也不要哭了。”
沈默捏了捏凛暮的手臂,点点头。
凛暮照顾沈默照顾的十分周全,就连暂时住在山上的老大夫也叹为观止,虽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一个还怀了身孕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但见了这两人的恩爱程度,老大夫反而释然了,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人家过的幸福美满,又关得旁人什么事呢。
沈默这一揣崽子,就揣了足足十个月。
到最后,肚子大的像个藤球,在前面顶着,沈默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
冬天里,沈默一直窝在屋里,很少出去走动,每每总是凛暮哄着求着,才肯动一动。
直到来年开春,雪渐渐的化了,树木抽出了新芽,沈默便要生了。
那一日一如往常,沈默吃了午饭便睡下了,睡到一半只觉得腹部阵痛紧缩,而一直守在沈默身旁的凛暮立刻发现了,他去叫了老大夫,老大夫过来一看,就说道:“要生了。”
随后便把凛暮赶了出去,凛暮不愿,被老大夫一瞪,还是出去了。
他只能站在门外,假腿没带,手杖也落在了屋里,只能瘸着条腿靠在廊柱边上。
渐渐又觉得烦躁,便单腿蹦了起来。
屋内时不时传来沈默压抑的喊叫,喊的不是疼,也不是别的,而是“凛暮”,一声叠着一声的“凛暮”,喊得凛暮心碎,他心想,等这孩子出生,一定要揍他一顿才好。
终于,天色暗下去时,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哭喊声,经过了一个下午的奋战,这孩子总算是生了出来。
凛暮立刻就顾不得大夫的叮嘱,推门进去了。
沈默一身汗水的躺在床上,视线里全是白光,他没想到生孩子的痛不比他曾入神前皇后感受到的断手断脚的痛轻,整个人仿佛死了一次般。
正在这时,一团白光里,他就看到了单腿蹦进来的凛暮。
凛暮虽已经从帝君退位,可他到底是有他的风骨的,像如今这般不顾形象的用一条腿蹦来蹦去,沈默从没见过,身下明明还痛着,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到沈默笑,凛暮就红了眼眶。
他这一生只哭过一次,因为沈默。
而第二次,还是因为沈默。
他看着沈默脸色苍白,一身汗水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见到他居然还立刻笑了出来,只觉的心脏跳动加快,只想着,此生得沈默相陪,不算虚度。
怕是凛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默笑是因为见到他狼狈的单腿蹦,这也算是一个美好的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