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忠犬渣了+番外(83)
刚煎好的药尚且有些烫,邵关盛了一勺吹凉了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喂到慕容星唇边。
昏迷中的少年抿着唇,刀削斧刻般凛冽俊美的面容紧绷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汤药几乎喂不进去,都顺着下颌线条淌了下来,倒是把衣襟沾的脏湿。
邵关拿清水浸了帕子,将流下的汤药擦拭干净,又拿过勺子喂了几次,无奈地发现慕容星咬着牙关,汤药根本送不到他口中。
“慕容世子,慕容星?”邵关试探着唤了几声,昏迷中的少年眉心紧锁着,毫无反应。
暖色的烛火映照着殿室,将两人的光影融在了一起,明明灭灭。
邵关忽然低头,将一小口汤药含在了嘴里,俯身下去时,药的苦涩才开始蔓延在口中。
薄唇柔软而冰凉,渡过去的汤药一点点透过寒意,让失了血色的唇瓣带了些水汽的润意。
一口汤药渡完,邵关移开脸时,面上一直覆着的冷沉的面具已经维持不住,带了些柔和的情绪。
一碗药膳喂了小半个时辰,昏迷中的人不肯好好喝药,却知道药苦,像只狗一样,几次咬破了邵关的唇角,逼得他洒出了不少汤药,大半都落在慕容星的衣襟上。
“去取一件干净的单衣来。”
殿外长得极像冬九的小厮直愣愣的:“殿下,您的嘴怎么出血了……是不是上火了?奴才去太医院请太医吧!”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邵关的耳尖,他轻咳一声,肃声道:“孤只是用晚膳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咬破了,何须劳烦太医?”
说完接过干净的衣物,“砰”地关上了殿门。
小厮在外头小声嘀咕:“可是殿下您明明没有用过晚膳啊……”
邵关站在屏风后,心口烫得不像话,抓着衣服绕过屏风想要给慕容星换衣服时,才看到床榻上躺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了眸子,眼里黑洞洞的。
“……你醒了?”
心底泛上的更多是担忧消散些许的如释重负,邵关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一双凤眸灼灼地看着他,像是父皇豢养着的那条獒犬,等待主人顺毛的样子。
“殿下怎么出去了那么久,院子里不冷吗?”
熟悉又陌生的语调让邵关错愕了一瞬,他看着神色同昏迷前大不相似的慕容星,顺着他的话答。
“我去吩咐奴才做一些事情,不冷的。”
“是臣生病了,又叫殿下照顾了吗?”俊美的面容极为平静,像是上一世无数日夜同他说话时一样,温柔低沉,“似乎有些冷……殿下陪臣睡一会儿,好不好?”
邵关拼命掩饰住面上的讶异,犹豫一下,低声问道:“慕容星,你还记得,现在是什么年份吗?”
“元统三十年。殿下是照顾臣太累了……现下是什么年份都记不得了?”
自这次岭南军叛乱以后,父皇就下旨改年号为乾晟,元统三十年,那都已经是两年前了。
邵关漆黑的桃花眸闭了闭,掩饰了眸中涌上的复杂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除了诧异担忧之外,竟然划过了一丝庆幸,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慕容星。
慕容星不记得的这些时日,或者说是他们重生后的这些时日,无论对谁,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是……我可能没有休息好。你可有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
“除了身体发冷,别的都好。”
慕容星朝他伸出了手,凤眸里没有那么多隐忍顾虑,清澈坦荡,毫不掩饰爱意。
“殿下给臣抱一会儿,臣就好了。”
夜完全深了。
邵关枕靠在慕容星的臂弯里,对方冷得像是寒冰的身体已经沾染上他的体温,暖得不像是个病人。
手轻抱着慕容星的肩口,就能分明得感觉出来他瘦了很多,哪怕肌肉线条仍是分明的,却有些单薄了。
甚至隔着单衣,都能抚摸到粗糙深刻的刀疤剑痕。
“殿下还没睡着吗?”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弄上邵关的发鬓,将他更深地往自己怀里带去,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若是还有奏折没有批阅完,臣可以去……”
在午夜格外沉哑的嗓音是他最喜欢听的语调,温柔的带着些朦胧困意。
“只是刚醒过来……奏折早就批完了。”
邵关呼吸着慕容星身上熟悉的冷香味道,眼眶竟然有些酸涩。
似乎只要他们还互相搂抱着对方,还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心跳,曾经那么多的怒火、心疼、口是心非、委曲求全,就都变成了尘埃般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所耿耿于怀的折辱,原来只是慕容星能够给他的最安稳的守护。
而那些逝去的冤魂,无法归来故土的将士……那些血债若是真的要偿还,那也该是他陪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