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恪滚了滚喉咙,乌眸深深,揽着她的肩,低声问:“害怕吗?”
“有一点,”盛听月如实回答。
说罢,她翻身压在他胸前,眸中的光比天上的明月还要亮,声音宛如天籁,“但想到是你,就没那么怕了。”
因为赵景恪永远不会伤害她。
当初赵景恪因为盛听月跟婢女说的一句无心之言,以为她喜欢温润如玉的男人,便勤勤恳恳地装了五年。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需要在心爱之人面前,小心翼翼地戴着面具生活。
他们会像从前在嘉兰苑那样,坦诚自在,随心快活。
赵景恪胸臆间被情意填得满满当当,双手捧住她的脸,抬头虔诚地亲了上去。
小船摇摇晃晃地飘向更远的地方。
第41章
赵景恪和盛听月没有急着回京城,一路走一路游山玩水,过了小半月才回去。
府上的下人都看得出来,经过这次出门远行,两位主子比起以往亲密了许多,终于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琴瑟和鸣,恩爱甜蜜。
赵景恪不再只有初一十五才去后院,如今他每日一下值,刚忙完公事,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盛听月。
一看到赵大人走进来,婢女们就会很有眼色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盛听月正在作画,听见知喜知欢离开的脚步声,不用抬头,就猜到是赵景恪过来了。
“你来了。”她朱笔未停,仍在认真描绘。
“嗯。”赵景恪走到她身后站定,看向桌案上的宣纸,她所画的正是这处曲径通幽的院落,假山芭蕉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剩下的你帮我画。”画完最后一笔,盛听月将手中的笔递给他。
赵景恪没有接,温热掌心直接罩住她的手,“画什么?”
“就画我们两个。”
赵景恪弯了弯唇,温声应下,“好。”
他站在她身后,大掌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带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移动。
先画出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衣裙昳丽如霞,乌发如云似雾,寥寥几笔就勾勒出生动姣美的眉眼,朱唇轻点。
盛听月单手撑着下巴,真心实意地夸赞:“好看。”
画她时,赵景恪笔下游走如龙,行云流水一般,像是早已做过了无数次。可到了画他自己的时候,他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迟迟无从下笔。
“怎么了?”他停顿的时间太长,盛听月忍不住疑惑地回头看他。
赵景恪如实相告:“我不会画。”
“怎么不会?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我只会画你。”
盛听月微诧地瞪大眼眸,“真的假的?”
她又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旁边的桌案上,“画一朵牡丹花我瞧瞧。”
赵景恪依言,认真地比照着花圃里的牡丹花,一笔一划地勾勒。
他最后画出来的一丛花卉,瞧着倒也算像模像样,但神韵差了不少,跟他画盛听月的本事一比,一眼便能看出高下。
盛听月笑意盈了眸,语气却仍存着狐疑,“赵景恪,你不会是故意说好听话来哄我罢?”
“怎会?”赵景恪不由失笑,“我没有骗你。”
他哪敢骗她。
盛听月指尖敲了敲桌面,“那为何会这样?”
她可从没听说过,有人只能画一样东西的。
赵景恪温声道:“熟能生巧。”
盛听月先是微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你为我画过很多像?”
“嗯。”
离开嘉兰苑以后,没有机会见着她,赵景恪就只能在脑海中一遍遍回想她的一颦一笑,将她的模样化在笔尖倾诉思念。
时日渐久便手熟了,知道怎样画才最像她。
盛听月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心情颇好地敛袖执笔,笑着弯起眼眸,“正好,我最擅长画的也是你。”
赵景恪听她这么说,心跳不期然漏了一拍。
紧接着,就见她像他方才那样,笔尖游动自如地画出了他的身影。男人高大颀长,立在她身后,目光温柔包容地望着她。
“从前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只能凭想象胡乱画,不过……你跟我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所以还蛮好画的。”
盛听月想象中,声音那样清越悦耳的少年,长相应该也是白净清秀的。虽然赵景恪长得比她预计的要好看一大截,但大抵是差不多的类型。只看他俊美的容貌,很容易误以为他是文人。
两人合力完成一幅画,盛听月捏着画纸两边举起来,让墨迹快速风干。
纸上的画对照着院中的景,他们二人也进入画中,一个举着画纸欣赏,另一个站在她身后,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
欣赏完,盛听月将画纸放回桌上,用端砚压住,打算回头请人镶边裱褙进画轴中,到时候就能把这幅画挂在寝阁内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