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有请!(22)
两边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让谁,小仆更是凭一己之力和对面一群人对骂,战斗力堪比泼妇骂街,言语之粗鄙更胜市井酒徒。
苏临静没想到两边竟吵起来了,本着做和事佬的态度,她开口了:“你们都别吵了,大家和气生财。这么热的天,吵架多累啊。”
“小白脸,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教你爸爸做事?”中年汉子怒怼。
其余人高声附和:“看不见爷爷在吗?就敢在这里瞎叫唤?”
小仆一见苏临静被这群人言语辱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有眼无珠的东西,这位爷可是松江府城过来的静老爷!你们这群乡下泥腿在东家面前也敢放肆!”
“咳咳,这位便是东家。”吴平用苏临静把争吵压下去。
哪知道,对面那群人听见这话,非但没有休战的意思,反而怒气值骤然暴涨,就跟点了炸药桶一般,个个愤懑得青筋直露,言语越发激动起来:“东家?什么狗/屁东家?年年加租子,干脆把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拿了去吧!”
“去他的狗腿子东家!动辄打砸,欺我妻儿老母!”
“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做你们苏家的佃户!呸,什么狗东家!”
一叠声骂过来,且个个都是嗓门极大的粗人,可谓震耳欲聋,把苏临静一干人骂得灰头土脸,十分难堪。
苏临静心里千万匹羊驼奔过:天地良心,这个锅真不是她的,都是宿主那个坑货做的孽。
骂便骂了,更有甚者,跳上田埂来便要拉扯她,吓得吴平和小仆连忙阻止。
“滚开,你这短命的伥鬼!整日护着你的主子四处为非作歹!”中年汉子一脚把过来救苏临静的小仆踢开。
一番拉扯之下,苏临静到底还是被他们拽下田里,滚了一身的泥。
俗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群人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胆子,多年的积怨此时全都一股脑撒出来了。
眼见事情不妙,小仆与吴平急忙跳下去捞苏临静上来,和对方扭打起来,张五财站在岸边喊停手,越喊两边打得越凶。
期间苏临静几次好容易爬起来了,很快又被人撞倒了。
苏临静:……
疯了,这群人杀疯了!
最后还是其余地主家吃瓜的佃户眼看事态严重,去喊来了甲长,这才救了场。
这简直没有王法!
虽然没有被伤到什么,但滚成泥猴还被一群人叫骂,这让苏临静非常恼怒:她要报官!
“不可!”吴平拦住苏临静。
“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可不行!今天必须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苏临静怒气冲冲。
“静老爷!”吴平一把拽住苏临静的胳膊,神情严肃说道:“一方曲鳝吃一方泥③,这里是朱泾,不要意气用事!”
苏临静被拽得吃痛,在原地怔了一下。
吴平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但凡是里长、甲长或村里长老能解决的事,绝不要闹到官府面前去,因为大多数官司都是各打五十大板,闭着眼睛判的。若运气不好遇上难缠的,人被扣在这里了,还不知要填进多少银钱才能结案放人。
胳膊上的疼痛让苏临静猛然清醒意识到,在古代打官司就是耗时耗财的持久战,到最后往往赔了钱又赔了时间。
苏临静深知今天凭她一己之力很难对这么多张嘴,无奈,她只得忍下这笔帐,只让村里的乡老,对那些人小惩大诫一番。
至于他们拖欠的租子,苏临静没有听张五财的劝说让他们翻倍奉还,毕竟她知道,这些人的妻儿老小还要活命。
男人们在外闯的祸,该打该罚如何都行,但祸不及妻儿,不能为难他们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那些人本是是抱着事后被苏临静严厉报复的决心才动手的,没想到在乡老决判的时候,这个往日的黑心东家非但没有追加租子作为赔偿,还许诺所有拖欠的租子宽限两年。
最后他们每人只挨了一顿小板子,便了事了。
“我知道你们恨我,你们若是不愿继续做苏家的佃户,我放你们另寻出路,若是还愿意留在苏家,又实在难以为继,就去帐房支借今秋的谷种棉籽,到时再连租子一并还上。”苏临静临走说道。
刚才在田间地头还嚣张无畏的汉子们,此刻脸上皆露出几分虚意来,都哑巴不说话了。
苏临静对张五财道:“收拾收拾回松江,出来这许久,老太太也该等得焦心了。”
说完,她抬腿先走了——斗不过,那就远离这个是非地。
小仆没有第一时间跟上去,他杵在原地,眼神惶恐地朝着苏临静背影看去,今天他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东家全程没问他的罪,他多少有些心里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