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包扎完毕，李承景站起身：“别装了，朕知道你没晕。”

言祈不敢动，动了就是欺君。

“再不起来朕就命太医都撤了，你那个婢女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

“陛下！”言祈慌忙从榻上弹起来，一把掀了被褥跳下床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臣妾…臣妾今日担心素素挺不过去，所、所以……”

所以假传圣谕，打着你的旗号把太医们唬过来了……言祈心口有什么东西撞得厉害，实在不敢说这句。

低头看了言祈片刻，李承景半晌只说了三个字：“站起来。”

“陛、陛下……”看李承景的脸色一沉，言祈不敢再耽误，立马站了起来。待起身，她便罚站似的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李承景朝她逼近一步。

言祈看着李承景那双好看的手朝自己伸过来，脖子顿时一阵窒息，可男人的手没落在她细皮嫩肉且不堪一击的脖子上，而是自腰间一绕……

她被李承景抱了起来，又一次。

“躺着说话。”李承景不理会言祈一脸的震惊，只把她放到了榻上，又十分尽心将被褥盖在了言祈身上。

顺着李承景的手往下看，言祈这才想起来自己只穿了里衣！

方才假装晕倒，回宫后咏儿来单独给她换了衣裳，趁着那会儿功夫，她立马清醒，问了咏儿素素的情况——素素还有一口气，性命确实无忧，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

言祈稍稍心安，叫咏儿去守着素素，自己则穿着干净的里衣躺在了榻上继续装晕。本以为李承景看她一眼就会离开，哪知道李承景伺候人上瘾了，非要再给她包扎伤口。

言祈默默将被褥往上扯了扯，李承景十分熟稔地往榻边一坐，偏过头看她：“遮什么，朕白日已经看过了。”

言祈将被褥松开，声如蚊蝇：“陛下知道臣妾是装的，怎么还……”

“你要朕说多少次。”李承景有些不耐烦。

盯了他半晌，言祈终于反应过来：“我…陛下怎么不拆穿我……”

她娇软模样实在可爱，可李承景看着，心口却是猛然扯动。曾几何时，言旭还是他的伴读，那时他记得言旭幼妹是十足的顽劣胆大。

东宫太子谁不奉承着？可奉礼门前，言旭说“进去见一见太子吧”，那小丫头却是不屑摇头：“见他干什么？又没有哥哥好看~”

如今小丫头长大了些，出落成亭亭美人，可她也怕他了。

李承景别过脸去：“假传圣谕的事朕不追究，你只管好好养身子，珍嫔的事有朕在。”顿了一刹，他补道：“你别怕。”

第35章 发热

到了后半夜素素仍没有醒，太医们该用的药都用了，保了性命无虞，太医们便都离开。咏儿与素素自小服侍言祈，情分深厚，两人一直住在同一间耳房，现下照顾起来也方便。

吵闹了几乎一夜的凝华宮，到了天将亮的时候反是安静下来。只有圣驾悄无声息离开——李承景要上朝。

永仁宮里，渝妃早早起身，正对着妆镜由雀屏为她挽发。

瞧见渝妃眼下微肿，雀屏捏着玉梳从长发间慢慢穿过，语气比手上的动作更加柔缓：“娘娘昨夜没睡好吗？”

渝妃看了镜中自己一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

“娘娘何必因言氏忧心…陛下虽疼爱娘娘，但一贯秉公持正，昨日之事是珍嫔滥用私刑在先，又险些要了人命，陛下恼怒也不足为奇，未必就是为了言氏那丫头。”

“罢了…”渝妃叹一声：“也许真是本宫多心了。登基以来陛下对言氏向来冷淡，想是言氏绝了儿嗣，陛下不必多番顾虑，这才对那言祈…宠爱了些……”说到此，渝妃又想起李承景抱着言祈从别柳亭离开时的情形。

二人叠交的背影那样亲密，可明明是她先入宫陪在李承景身边，如今她却像一个局外人了。心中到底是不舒服，渝妃闭了闭眼：“父亲派进宫的人到了吗？”

“一早就到了，递了消息来，说是先去将临安近报呈交给陛下，稍晚些再过来永仁宮。”

“你去将父亲的家书拿过来，人本宫就不见了，今日乏得很，本宫什么人也不想——”渝妃停了话头，忽然问：“昨日的事…珍嫔今日可来求见过？”

雀屏点点头，目光从渝妃乌黑长发往上，与镜中渝妃对视一眼：“来过，奴婢将她打发去慈宁宫了。”

“不错，你做得很好。”渝妃这才露了一点笑意。

***

别柳亭的事一早上就传遍了各宮，有些平日与珍嫔交好的嫔妃，知晓为了此事连渝妃都被皇上责备，便也不敢去太坤宮探望。

李承景在上朝，渝妃见不到人，晋妃不管事，珍嫔无奈，只能跑一趟慈宁宫。不过这趟她跑得十分有把握，因为宫里人人皆知，太后十分厌恶言氏一门，只是……为何厌恶，却无从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