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亭(51)
这厢夏时安提心吊胆,生怕云初霁有个什么差池,云初霁倒淡定的很。
他站在许镜清身后,干脆利落的一记手刀,随即许镜清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落深秋顾不得胸口的剑,许镜清脱力松手后便一把将他扯出来扔到一边,长臂一伸,把昏迷的许镜清一把揽进怀里,低眉看着。
他们说不许动,夏棋便巴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到这一幕,颇有些不解的挠了挠他的脑袋:“少主,云小少爷解咒的方式是不是太随意了。”
夏时安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少主的眼神好可怕!夏棋心头一凛,突然想起他家少主是色令智昏的一把好手,云小少爷说盐是甜的,那盐就是甜的,云小少爷说糖是咸的,那糖就是咸的,云小少爷说鸡是大鹅,那咯咯咯叫着刚刚下完蛋的老母鸡在自家少主眼里,就是一只脑袋上顶着红冠子,通体雪白的一条大鹅。
在夏时安心里,云初霁才是正理,其他的通通靠边。
自己说这话不是找死吗!潇潇寒风里,夏棋无比悔恨自己的心直口快。
“咳咳,”夏棋想要挽救一下:“云小少爷还是挺聪明的哈,还知道打晕那个小姑娘!”
“夏棋,”夏时安漠然的看着他,总算开了尊口。
“嗯嗯,少主您说!”夏棋做洗耳恭听状。
只见他家少主转过雪玉的脸,好看的唇一张一合:“把嘴给我闭上。”
夏时安会承认他也觉得小初这做法有些……草率吗,当然不可能!
夏棋委屈的闭上了嘴。
说话间云初霁和落深秋带着昏迷的许镜清回到了他们身边。
“兄弟,你没事吧!”
落深秋胸口衣服被刺开,露出里面的伤口,鲜红的血迹十分扎眼。
“没事,血已经止住了。”抱着许镜清,落深秋朝夏棋摇摇头。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云初霁垂着眸子,立在凉凉的夜风中想着什么。
夏时安抬眼,心下一沉,被刺了一剑的是落深秋,云初霁的脸色比落深秋的还要难看。
颊上一凉,云初霁抬眸。
夏时安曲着指节在云初霁脸上轻轻一碰,又收了回来:“小初,我一直想问你,从你来到这里,听见幻咒两个字开始,你就不对劲,你在怕什么?”
这里除了漫无边际的衣冠冢,什么也没有,安静的像是一座巨大的孤坟,一片寂静里,云初霁的眼皮猛然的跳了一下。
他无端的有些慌:“我……”
可一个字出口,云初霁又堪堪停住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说他自云家灭门后的七年时间里,就是因为幻咒,整日身不如死,能咬牙活到现在都是侥幸,现在小清竟然中了幻咒,那个人想必就在清溪州,亦或是,清溪州和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七年间那些恐怖的梦魇让云初霁掩在外袍下的身躯细细的发着抖,只要是想起那段时间的一些细枝末节,云初霁忍不住战栗,父母双亡,门徒死伤,他被人掳走时也不过才十六,能有多大,十六岁的孩子能撑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都是万幸,还要他如何。
可又有什么用呢?云初霁面无表情苍白的脸上,是四面八方都漏风的苍凉,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夏时安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他若是真的在乎自己,那七年他为什么没来救他!
似乎又起风了,云初霁因为被吹到脸上的头发而闭起了眼。
不知道爹娘现在可好?云初霁突然有点想门主和夫人了。
“小初!”夏时安定定的看着云初霁从一脸彷徨变为一脸风轻云淡,突然就有股气郁结在胸口消不下去,这时的声音也没有平时那般和缓悦耳了。
“我没事!”云初霁沉下了脸,看着比夏时安还要不耐烦。
“少,少主,”夏棋夹在两人中间,谨慎的看看左边,又戒备的看看右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建议:“现在这情况,咱们,不适合内讧哈!”
昏了一个,伤了一个,还要面对一州都不是活人的可能性,怎么看,也不像是吵架的时候。
“这天色也不早了,许姑娘和落兄弟又是这个样子,要不咱们先回去?”
不出夏棋意料的,两位祖宗都没说话,但也拒绝,夏棋松了口气:“那我们回去吧!”
“你们想回哪去?”
“自然是……,什么人!”夏棋想也不想的张口就答急转直下,长剑出鞘,横眉冷竖,正经严肃的模样像极了他的少主。
夏时安把云初霁挡在身后,挑起眼皮,冷漠的看向来人。
那人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全身上下的气息都充满了来者不善的意味,那人似乎是冷笑的睨着他们:“你们五位可知定风坡是我州的禁地,不允许外人踏进的吗?云家刚刚回来的,小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