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谢了恩,喜气洋洋地赶了过去。
琼林苑与金明池只有数百步之隔,分列于新郑门南北两侧。
琼林苑内筑着石山,山上层楼叠翠,金碧相射,山下点缀着亭台水榭,遍植名贵花木,走在其中山水之景悉数入目。
长辈们陪着安国长公主坐到了主席上,小辈们各自寻了有趣的地方落座。
苑中值守的宫人早已准备好了宴食,窈窕的身影穿棱于亭台之间,将一碟碟美食送到贵人们的桌案上。
秦莞姐妹打了一场球,在金明池洗去汗渍换了衣裳才过来,到的时候好位置已经被占了,只得往后山走。
经过一处八角凉亭时,好巧不巧地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枉她出身侯府,竟连礼仪廉耻都不顾了,前脚刚和梁家表哥搂搂抱抱,后脚又收了苏郎君的璎珞,多少双眼睛看着,我都替她害臊!”
秦莞脚步一顿,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她?
她扭头一看,说话的还是个熟人——永安伯府的二姑娘,魏然。
此时,秦莞四人刚好被一丛木槿花遮住,她们能清楚地看到凉亭里的情景,亭子里的人却看不到她们。
“她品行如何原本和咱们无甚关系,只是替堂兄觉得不值。”魏欣,也就是魏家大姑娘接口道。与魏然直愣愣的性子不同,魏欣温温和和,笑里藏刀,“堂兄,有一事我始终不解,你为何会向她提亲?”
随即响起一道温和的男声:“不过是为了……唉,不提也罢!”
秦莞目光一闪,这才发现亭子里除了永安伯府的四兄妹,还有一位老熟人——魏如安。
秦莞冷笑,魏如安家和永安伯府算是远亲,只是两家家境悬殊,久不联络。上一世还是魏如安考上举人后才重新攀了亲。这一世竟这么早就“堂兄”“堂妹”地叫起来了吗?
魏如安身边坐着个身量高壮的少年人,是魏家二郎君,心直口快:“堂兄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不就是为了保全秦大姑娘的名声么!切,你倒是好心好意,人家却不领情。”
魏二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附近的水榭凉亭中坐着不少郎君娘子,听到秦莞的名字不由地起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
魏然惊讶地掩住嘴,眼里闪着八卦之光,“这么说她的衣裳真被疯狗撕了,堂兄你看到了?”
魏如安摆摆手,“事关秦家娘子的名节,便不说了罢。”
越是语焉不详越让人多心,配上魏如安摇头叹气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真有那么回事。
秦莞冷笑一声,抬脚就要往凉亭走。
秦萱连忙拽住她的衣袖,“大姐姐,权当、权当没听见罢,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莞柳眉一挑,“又不是真的,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秦萱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理直气壮。
秦莞对秦萱始终存着几分戒备,她不想多说,径直绕过木槿花丛,走进凉亭。
亭中之人面色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出现。
秦莞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不是想看戏吗?那就干脆来场大的。
近来京中的流言她不是没听过,说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秦莞要笑死了,就魏如安这样的,恶心都来不及,她哪里需要占着?
正愁没机会澄清,魏如安就自己送上门了。
秦莞抱着手臂,像个江湖侠女,“刚才谁说我不懂廉耻?”
魏然挺了挺腰,讥讽道:“难道不是吗?你娘亲没教过你不要和外男勾勾搭搭吗?”
秦莞面色一冷,“你再说一遍。”
“你娘亲——”
秦莞端起一盘糖醋鱼,一把扣到了魏然脸上。
半尺长得鲤鱼从脸上滑到胸口,又吧唧一下掉到膝盖上,摔成了糊糊,酱色的汤汁糊了她满头满脸。
魏然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朝秦莞扑来,“姓秦的,我要杀了你!”
魏家人也纷纷站起来,似是要教训秦莞。
“都别动!”秦莞一把掀翻了桌子。
她势单力薄,只能用这种方法震住他们。
果然,所有人都被她的剽悍惊呆了。
魏然不肯罢休,哭叫着要打她。
秦莞毫不客气地把她踹到地上。
永安伯世子面色黑沉,“秦大姑娘,你疯了吗?”
秦莞声音比他更冷:“她不该说我母亲。”
永安伯世子眉心一蹙,魏然还要冲过来,被他拦住了。
秦莞捏了捏拳,压下心头的火气。她过来不是为了撒泼,而是为了揭穿魏如安,让他再也不敢招惹自己。
“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败坏我的名声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我会要了你的命!”
魏如安面色一僵,一时间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