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用低沉又深情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秦莞的一颗心怦怦直跳。
看着他英挺的鼻梁,含笑的凤眸,微勾的唇角,就觉得……真英武,真俊朗。就连那脸扎手的胡子都变得可爱起来。
说到胡子,秦莞不由想到了他的“隐疾”,心头冷不丁涌出一股冲动。
——她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她想和他共度余生。
虽然这种心情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但是秦莞不想等了。
她是活过两次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意外和死亡多么猝不及防。
就拿梁大将军来说,上一世他的死讯是今年春天传进京城的,然而直到一年后他的遗体才被找到。
秦莞忍不住阴谋论,会不会这一年梁大将军根本没有死,是某些人为了打压梁家而布的局?
她不能确定直到哪年哪天梁大将军才能真正安全,更不敢保证明天他们就一定能安安稳稳地度过,所以她决定现在就说出来,不想留下遗憾。
于是,秦莞给“梁大将军”捏了捏肩膀,又剥了个圆溜溜的葡萄递到他嘴边,表现得前所未有的温柔体贴。
梁桢不仅没觉得感动,反而沉着声音问:“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秦莞笑容一僵,气哼哼地把葡萄塞进他嘴里。
“这才对嘛,我家大娘子合该是这种洒脱又跋扈的模样。”梁桢翘起腿,放松了警惕。
秦莞白了他一眼,“你才跋扈。”
“嗯嗯,我跋扈。”梁桢笑眯眯地嚼着葡萄。
秦莞气得打了他一下,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成不成的,你给句话吧!”
“咳、咳咳……”梁桢差点被葡萄噎死。
秦莞重重地拍在他背上,胡乱揪着帕子抹了抹他的嘴,急道:“行不行,你快说!”
若是平时,梁桢八成会插科打诨糊弄过去,然而此刻,眼睁睁看着秦莞明明紧张得手都在发颤,却还是努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他不可避免地心疼了。
又疼又酸。
他多希望这句话是秦莞对着他那张脸说的!
然而,这世间的事总是这么不凑巧。
梁桢沉默了许久。
秦莞咬着嘴唇,没再催他。
半晌,梁桢才艰难地开口:“……不行。”
秦莞怔怔地眨了眨眼,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桢叹了口气,拿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那一刻,秦莞以为他要亲她。她甚至想了一下,要是他真敢亲下来,她必要扇他一个大嘴巴。不,一个不够,要左右两边各一个,凑成一对。
只是,梁桢没有亲她,而是把她因为紧张而咬得红肿的唇瓣解救出来。
他垂着眼,动作十分轻柔,目光也很虔诚,就像对待极其珍贵的宝物。
秦莞却莫名涌出浓浓的委屈,泪珠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梁晦,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娘子都没嫌你、你……那个啥,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你居然有脸说不行!”
梁桢叹了口气,不顾她的挣扎,强势却又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将那道他看着极不顺眼的泪痕重重抹去。
秦莞被他弄疼了,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梁桢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抚了抚秦莞的乌发,温声说:“就是因为有良心,我才说不行。”
不用多做解释,秦莞就懂了。
只是,懂了不代表不生气。
她都要气死了,当天晚上就把“梁大将军”赶出了卧房。
梁桢大可以厚着脸皮或霸道或无赖地把她哄好,两个人还像从前那样相敬相惜,维持着彼此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的小暧昧。
可是,他没那样做。
秦莞和“梁大将军”之间的界限对他,对他父亲,对秦莞本人来说至关重要,他想让秦莞自己想通。
于是,梁桢只是讨了床被子,抱着去了书房。
秦莞更生气了。
原本想着等他改变了主意就原谅他;这时候变成了“即使他哭着喊着求我一起过日子我都不带同意的”。
丫鬟们围在卧房门口,想劝劝秦莞,又怕惹得她更难过。
大海和黑子齐齐聚到书房,战战兢兢地对着梁桢的冷脸。
黑子清了清嗓子,不那么确定地说:“不然少将军就直说了吧,秦小娘子看着也是个可信的。”
梁桢摇了摇头。
不是他不信任秦莞,而是不想连累她。
如今他父亲下落不明,他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所有知情的人都面临着未知的危险,他绝不会把秦莞牵扯进来。
大海大大咧咧地说:“既然人家对你也有心,少将军就干脆把生米煮成熟饭呗,等大将军回来跟他说说,让秦娘子改个嫁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