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抬手,兵士们便像来时那样,迅速调转队形,整齐划一地出了院子。
梁桢朝穆王妃执了执手,道:“多谢王妃相邀,拙荆身子不适,下官便接她回去了。”
穆王妃显然被他这武夫作派镇住了,强笑道:“既如此,秦大娘子便回去罢,莫叫大将军挂念。”
秦莞觉得有些抱歉,福身道:“善堂这边,还请王妃代为安抚。”
穆王妃点点头,“秦大娘子且放心,你好生歇着,你我……改日再约。”
梁桢原本已经要走了,听到这话又回过身,冷声道:“请王妃给穆王殿下带句话,人人都有忌讳,切勿弄巧成拙。”
穆王妃面色一白,这下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梁桢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抓着秦莞的手便离开了。
几位同来的妇人凑到穆王妃跟前,愤愤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有几个兵吗,竟然嚣张成这样!”
穆王妃捏着帕子,眉间蹙起细细的折痕,眼睛看着秦莞和梁桢离开的方向,略显茫然。
“他这是警告我们不要把主意打到秦大娘子身上……这次,或许当真是我们弄巧成拙了。”
***
梁桢带着秦莞离开后,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把她抱到马上,直奔新宋门,径直出了城。
数十名禁卫军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将军走了,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原地解散,回家抱媳妇去!”
反正是将军带的头!
于是,“失去”了将军的士兵们难得大胆地给自己放了个假。
另一边,秦莞裹在宽大的披风里,颠得七荤八素,颤声嚷道:“慢点儿!跑这么快做什么,逃命吗?”
梁桢低头,瞧见怀里那张煞白的小脸,依言放慢了速度。
马鞍原是单人的,秦莞侧坐着,上身紧紧地贴在梁桢胸膛上。随着骏马向前跑动,她的身子一摇一晃,额头也时不时撞到梁桢的下巴。
偏偏梁桢还故意使坏,速度时快时慢,小娘子只得牢牢攀住他的肩膀才不会摔下去。当然,梁桢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没见他的手臂正环在人家细软的腰肢上嘛!
秦莞缓了口气,扶着他的肩膀稍稍坐直了身子,这才有机会开口:“咱们这是去哪儿?”
“你前几日不是念叨着想去河岔码头看看么,正好今日有空,咱们便去瞧瞧。”梁桢边说边拿手挡住她的脸,免得她被风吹到。
秦莞也伸出手,帮他把乱飞的帽穗扶住,“为何不坐船?”
梁桢勾了勾唇——坐船你能挨我这么近吗?
说出口就变成了:“骑马快,晚上还能赶回家吃饭。”
“中午在码头吃?”
“嗯。”
秦莞弯起眼睛,挠了挠他的胡子,“多谢啦!”
梁桢低头瞅着她,凤眸同样染着浓浓的笑。
彼此都清楚,秦莞的那个谢字为的不光是他带她去码头玩,还有方才他为了替她解围不惜调动禁军,不惜得罪皇子妃。
“下次可别这样了,免得惹祸上身。你知道的,我顶多是应付她两句,她不敢真把我怎么样。”秦莞语重心长地劝道。
梁桢哼了声,淡淡道:“做我的大娘子,你不必应付任何人。她要真敢把你怎么样,去的就不仅仅是两队飞龙卫了。”
如此霸气的话,任是哪个小娘子听了都会苏到心坎里。秦莞自然不例外。
不过,她在感动之余还是努力维持着那么一丝丝清醒,“你看你,越说越上劲儿了,连堂堂亲王都不放在眼里,这怎么行?小心有人在朝堂上借此攻讦你。”
梁桢扬起眉眼,“大娘子这是在担心我?放心,此事原就是他们做得不地道——夺嫡之争,竟牵扯无辜妇人,哼!”
“都是你的理!”秦莞撇撇嘴,捏住他脸上的软肉,不怎么用力地往两边扯。
梁桢任她欺负,眼中满是宠溺的笑。
秦莞又问:“你说,穆王妃说的是真的吗?利州的百姓如今生活得真有那么好?”
“八.九不离十。”梁桢道,“自从大皇子去了利州税银便逐年增多,即便去年遇到灾荒也没见出大的动静。此外,近几年从利州选送的太学生也比往年多了不下百人。”
“看来,这个大皇子还真是个做实事的。”
“怎么,你想让我支持他?”
秦莞忙道:“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插嘴,将军自己做主就好。”
梁桢笑笑,甩了甩马鞭。
秦莞惊呼:“别,不要太快!”
“放心,有我护着你,摔下不去!”梁桢大笑。
“不行!”
“别怕。”
“……”
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了河岔码头。
因着码头那在汴河与小渔村支流的分岔口,当初秦莞便随意起了这个名字,没想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