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帝师多妩媚(19)
茶香四溢,庭前桃花灼灼,风一吹,落花满地。
宋青峰也不跟他客气,盘腿坐在玉罗垫上,抓起茶杯就喝。
“你要找的人,我这里没有。十年了,若他活着,天机阁不会一点讯息都没有。”
花瓣飘至茶水上,无痕无迹,可萧彻的话,却重重地砸在宋青峰心头。
“不可能!他还活着,他武功远在你我之上,不可能会死的。”
似是陷入某种魔怔,宋青峰双肩狠颤,猛地将茶盏捏碎,鲜血顺着杯沿流下。
凡是人,都有心魔。
但,绝不能被心魔所控制。
“事实不容辩驳,这么多年,你该清醒了,贤剑山庄的香火还需要你传承下去。”
总归是要向前看的啊。
“你让我清醒,你自己何尝不是糊涂着!”
宋青峰猛地撑起身子,泛红的双眸紧盯着面前看似云淡风轻的男人。
“昨夜那么明显的试探,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萧彻,你自己何尝不是在纠结偏执着。”
凉风拂过萧彻衣角,阳光反射下,银线绣制的飞鹤熠熠生辉,好像马上就要展翅而飞。
气氛凝滞,萧彻身形僵直,嘴唇蠕动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人啊,每当你劝解他人的时候,大道理满天飞,轮到自己,却又不撞南墙心不死。
当真奇怪!
“你不劝我,我也不劝你,只是监察司重现江湖,必定是为当年龙渊剑一事。”
既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宋青峰踏步离开,倏然转头,提醒了一句,“若你还想保命,就离开盛京,这次是试探,下次可就是杀戮了。”
监察司出手狠辣,所接手的任务无一失败,避其锋芒,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的。”
迎着风,萧彻难得起身相送。
落花扬起,卷走了声声叹息,宋青峰兀自摇头失笑。
他们同为局中人,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谁都劝不了谁。
“若你死了,我会从北漠赶来替你收尸的。”
凉风吹碎离别,北漠是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哪怕山高路远,他也想找找看。
“好。”
萧彻轻声应下。
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同一类人,向死而生,飞蛾扑火,却又一往无前。
凡生所向,皆为虚妄。
情是,仇也是,避无可避。
……
太极殿屋脊上停留的喜鹊,被一阵惊叫声吓得直扑棱。
“哎呦我的陛下啊,您这鼻子是怎么了?”
小顺子忙拿来热毛巾,一点点揉着楚晏红肿的鼻头。
“是朕不小心磕到了床沿。”
楚晏咬牙切齿。
那厮下黑手就算了,自己晕了也不接一下,就放任他磕在床沿。
这龙床可是铁桦树制成的,极为坚硬。
“嘶——,轻点。”
楚晏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身体后倾,掌心撑在塌上,却又硌到了什么东西。
锦被一掀,二两碎银。
楚晏脸色发黑,将碎银收入怀中,这可是证据,临了还发泄似的锤了几下锦被。
当他是什么了,京城优伶?完事还给银子,关键还那么少!
小顺子拿了些药膏过来,眼尖地看见毯上血污,一惊一乍,“哎呀,这怎么也有血迹。”
“是朕不小心滴上去的,换一条就是。”
那血迹是白衣美人的,虽然这厮下手是黑了点,但自己也不能把他给卖了。
小顺子连连点头应下,抬头看了眼鼻子依旧红肿的楚晏,小心翼翼地请示着,“那陛下,咱这早朝还上不上了?”
“上什么上,朕这鼻子都磕出血了,还要早朝?”
指着鼻尖,楚晏装出一副怒容,声调顿时拔高,将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吓了个哆嗦。
“告诉阁老,今日政事皆由他全权处置。”
昨日刚落了他的颜面,今日就得给他些甜头,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是老奸巨猾的罗成。
再者,他今日还要出宫呢。
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万花楼一探究竟,楚晏咬牙。
“奴才即刻就去传话。”
知晓楚晏的意思,小顺子扬声道。
“朕今日心情不好,谁都不见。”
殿门紧闭,留一干众臣在金銮殿等着,罗成是无所谓,反正小皇帝在与不在都没有区别。
“这陛下怎地又罢了早朝,这个月都五次了,理由还都千奇百怪的。”
持着白玉朝笏,朝臣连连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陛下毕竟年少,贪玩懈怠些也正常,幸亏有罗大人坐镇朝堂,否则大晟早就乱了。”
大学士高奇捧高踩低,拍着罗成的马屁。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罗成连连摆手,
“能为陛下、大晟鞠躬尽瘁,是我罗某人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