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之后,姚玉容先把中午剩下的碗给洗了——毕竟不能让装病耽误正事。
但洗的过程中,她时不时记得咳嗽几声,捂住胸口在椅子上软瘫一会儿,艰难的喘几口气。
她估摸着,自己的演技应该还成。
就这样,几分钟能洗完的碗,姚玉容断断续续洗了十几分钟。然后便见无缺院的人不久之后又回来了。
他们满头大汗,步履维艰的……搬上了一台又一台,纺织机。
姚玉容瞧见走在一旁监察的凤惊蛰,忍不住问了一句道:“这个,也是要换的吗?”
凤惊蛰看了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
姚玉容欲言又止,把心里想到的人工费运输费换成了比较合适的词汇:“那,他们这么辛苦的抬上来,这份辛苦能抵掉多少?”
“辛苦?”凤惊蛰却以一种非常冷血的剥削家语气,不以为然道:“辛苦能值多少钱?”
……哇,你这个黄世仁!
而毫无疑问,这些纺织机需要的交换数目,现在没人能拿的出来,但从长远的利益来看,有了纺织机,在家可以自己织布,做衣服,虽然成本很高,但收入也能大大增加。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跟姚玉容一样,走上了赊账的不归路,背负起了如果不努力,很可能会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的债务。
凤十六因为中午睡迟了,辛苦的搬上这么沉重的大物件后,还要继续在山里训练。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全身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姚玉容连忙去打水,这山上条件有限,洗澡是不能天天洗了,应急的时候,只能用毛巾沾湿,擦拭身体清洁。
打水的时候,她还记得咳嗽几声,显出吃力的样子,走的磕磕碰碰一点。
凤十六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水桶,担心道:“我自己来吧。你去休息。”
“那……咳,咳咳咳……那好吧……”
因为他回来的晚了,又休息了一会儿,才跑去山林里狩猎,于是吃饭的时间也比旁人晚了一会儿。
等别人都睡下了,姚玉容才咳着嗽,跟着凤十六爬上床去。
不过,似乎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并没有给别人可乘之机。
当凤十六累极了的倒床而睡,姚玉容也闭上了眼睛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刺耳的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啊!!!!!!!!!!”
那是仙儿的声音。
姚玉容和惊醒的凤十六对视了一眼,连忙又下床去看。只见不少人都打开了屋门,朝外张望,想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而过了一会儿,仙儿的屋门打开了。
麒初二左手擎着一支蜡烛,脸色十分可怕。而他的右手,却捏着一条长长的,柔弱无骨的,时不时蜷缩蠕动的东西——姚玉容觉得,那似乎是一条蛇。
一刹那,她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头皮发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见麒初二一脚踹开了望雪的屋子,似乎冲进去直接将那条蛇丢到了望雪脸上:“你的东西,还给你!”
于是很快,第二声尖叫蓦然响彻长空。
“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十七章
红颜坊的姑娘们没有见过老虎, 却是在草药课上见过蛇的。
而跟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她们有时候虽然要用蛇来配药,却很讨厌这种阴暗险毒的生物。
这天夜里,不知道是谁往仙儿的被子里, 塞了条拔了毒牙的毒蛇。
仙儿和麒初二毫无防备的掀开了被子,躺在了床上。然后, 在她惬意的舒展身体时,赤着的双脚便无意间踹到了这盘在角落里的毒蛇。
受惊的凶物霎时跳了起来, 猛地在仙儿的脚踝上咬了一口, 她甩开被子,才惊骇不已的发现这位“不速之客”, 以至于放声尖叫了起来。
回过神来, 她和麒初二才发现这条毒蛇被人拔掉了毒牙——这就说明, 对方并不想害人性命, 而只是一个过分的恶作剧。
仙儿怒不可遏, 认定了这么做的人一定是望雪。于是麒初二阴着脸,捏着那条毒蛇, 一脚踹开了望雪的房门, 将它摔在了她的脸上。
他的脾气本就暴躁, 转眼之间, 便已经和从屋里冲出来的毕霜降一起怒吼了一声, 厮打成了一团。
仙儿和望雪的尖叫声, 哭声, 男孩们的叫骂声, 吼声,甚至还有叫好声,起哄声响成一片,原本安安静静的山中霎时鸡飞狗跳,吵成一片。
很快,凤惊蛰就板着脸走了出来。
他一脚踹开滚在一起扭打不休的毕霜降和麒初二,站在他们中间,冷冷道:“怎么回事?”
姚玉容心想,这句话这几天他说的大概够多了。
仙儿连外衣都没穿,就披着头发冲了出来。她从地上扶起麒初二,朝着凤惊蛰满脸泪痕的控诉道:“她!老师,望雪!她在我的被子里放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