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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栩栩篇·七日奇谈(6)

作者:沤珠槿艳 阅读记录

每一条都说的有理有据,哭到最后,尹惜缘已经喊不出声了,只听见轻轻的抽泣声。

殷栩栩很感慨,没想到周济现在为了尹惜缘要死要活的,当初倒是能狠下心来打人家的板子;另一半则是尹惜缘嚎的实在太响了,她还以为任何一个听过如此魔音的男人应该都难以忘怀……

在尹惜缘嘤嘤的抽泣声中,殷栩栩想起了自街上听来的八卦。

尹氏惜缘,尹家的二小姐,生母是当今圣上的嫡妹,金尊玉贵,从小生的灵巧动人,如此金尊玉贵的背景养成了她骄纵的性格,少时便被送去同世家子弟一同读书。课业倒是其次,主要是磨一磨大小姐娇蛮任性的脾气。

由于师从朝中最为严苛古板的太傅,人家可不会因为尹惜缘有个皇帝舅舅便放松要求,大小姐的苦日子就此开始,过上了三天两头被责骂罚抄的日子。

太傅一生未婚,直到晚年之时才收养了一个男孩,因为算是师门第一个弟子,自然也是名义上的大师兄。这位大师兄,被太傅一路教养,养成了清高板正的性格,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如她这般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因此无论尹惜缘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没能逃过哪怕一顿斥责。

怪不得人家说,尹惜缘从前恨那师兄恨得牙痒痒。

不过打手心实在说不得是多重的刑罚,第二日便已看不出任何痕迹来了,才过了几日她便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没心没肺的趴在案牍上打呼,睡得倒是挺香,白衣师兄推门进来的时候,殷栩栩心都停跳了一拍,以为又是一出人间惨剧。

可他只是从尹惜缘胳膊下抽出被她压得有些皱皱巴巴的卷子,拿了朱红色的笔在一旁圈划,尹惜缘被吵醒了,迷糊间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大师兄就坐在她一臂远的地方,低头正看着她的卷子,察觉到她醒了,师兄看过来,那张总是淡漠而没有表情的面孔,浮上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也很浅淡:“醒了?”

尹惜缘一股脑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我睡多久了。”

“半个时辰。”师兄将卷纸推了过来,同她讲行文思路,尹惜缘也很是配合,笔记记得密密麻麻。

大概是因为好学之人自然而然会对勤奋之人有些好感,白衣师兄越来越频繁的和尹惜缘出现在一起,就像长了条小尾巴似的,他竟然默许了尹惜缘的靠近,甚至有时候允许她用自己的墨台,允许她偶尔拽自己的衣角,也放任她毫不客气的出入书塾中专属于自己的藏书阁。

甚至在她将墨点滴在人家刚写好的试卷上时,师兄也只是将手中的书册卷成卷,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

尹惜缘有些委屈的摸摸自己的发髻,敢怒不敢言。

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回太傅发卷子之时,竟然将两人的卷子看反了,等发到第二张时才反应过来,足可见尹惜缘誊抄他的作文何其认真,久而久之,不仅连字迹相像,甚至连分析思路都一脉相承。

文笔是极易模仿的,相似亦不足为奇,而行文思路与角度,却是与作者的积累息息相关。这也是因为尹惜缘那些少的可怜的读书量,每一本都是被师兄带着看下来的。

那一日,尹惜缘的文章第一次拔得头筹,当然,是同师兄并列。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喜悦,隔天她进宫陪太后聊天时,便兴致勃勃的说与满宫人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得了个状元。

就在殷栩栩感叹师兄打一次手心能换得浪子回头潜心向学是多么值得时,场景倏忽变换,龙椅上不怒自威的男人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似笑非笑着对太傅说道:“朕听说前几日惜缘的文章得了第一,亏得太傅如此尽心。”

“朕这个侄女顽劣的很,从前被打过手心便来找朕又哭又闹,让人头疼的很。朕当时也是随口一说,若等她何时课业拿了第一,便替她出头去。”

殷栩栩:哦豁。

“虽说朕当时也是哄她的,”男人笑得很和善,面前的太傅的头却越来越低,“可到底君无戏言……”

太傅跪倒在地:“竖子无礼,冲撞了郡主,请圣上责罚。”

皇帝大手一挥,倒也没有难为他,只是说罚去打扫经书阁半年。

殷栩栩不得不承认,尹惜缘已经记仇到了发展出坚持不懈这种良好品质的程度了,非常人所能及。正常人,就打那么几下手心,谁能为此下狠心是蛐蛐也不看了,小人书也不光顾了,一心只读圣贤书。

师兄被罚去入宫打扫经书阁的消息传出时,一众不知真相的弟子还算冷静,倒是尹惜缘这个罪魁祸首慌得不行,连裙摆都没整理好便跑出去差点摔个狗啃泥,幸好被人扶起来,又颠颠的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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