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反派总想攻略我(126)
“但你走后,娘日日都要向菩萨祈祷,希望娘的大丫,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年幼的她愣在了原地,没想到从小对她非打即骂的阿娘,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桥上有人催,她抹了把泪,咬着牙发狠道,“娘等着,等我修为有成,一定回来接您!”
最后的最后,是她背着小小的包裹,从船板上往下看,直到再也看不见阿娘的身影。
后来呢?
她穿着引以为荣,珍惜至极的鞋,却在看到两仪殿时,羞怯窘迫不已,连殿门都不敢进。
她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鞋,不敢让人瞧见,明明没人瞧,但是她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拜师大典结束,众人一起回宗时,有仙人经过,她和同门们一起看呆了眼。
女仙人穿着桃色的云裳,面容艳丽又温柔,周身却笼罩着股清冷气息,像是那九天之上的玄女,仙气缭绕,可望不可及。
她身边站着个玄衣仙人,手上捧着颗鲛珠,似是想送给女仙人,他面容清冷俊朗,耳畔染上了红,羞涩怯怯讨好,可却在看到她们直勾勾看着的眼神那一瞬间,沉了脸,成了高不可攀的谪仙。
同门纷纷噤声不敢言。
这是沈初初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女仙人轻声说了句什么,男仙人顿了顿,便收起了冷脸,临走时,女仙人抿着唇,朝众人露出个歉意笑容来。
许久,年幼的沈初初才在众人的议论下回过神来。
他们说,女仙人穿的云衫是云蚕所制。
他们说,仙人不愧是仙人,天人之姿。
而沈初初,却不由得想起仙人裙角翩跹时,露出的一角。
那是双绣鞋,繁复精巧,绣着缠枝莲,顶上还镶了颗东珠,走起路来,颤颤巍巍,似是那含苞待放的莲。
沈初初轻轻掀开裙摆,看了眼自己的鞋,眼睫轻颤。
后来的后来,她成了外门弟子,每日忙着修炼,闲暇之余总忍不住去打听白池的事。
听说她母亲是灵族中人,父亲是宗主,万千宠爱于一身,怪不得……怪不得那日拜师大典,殿上空了个位置,也没人提及,怪不得初见时楚珩捧的鲛珠她只淡淡瞧了眼便毫不在意。
听说她修习一日千里,灵族后代,受尽了天道眷顾,而她沈初初,劳碌一生,却还是个外门弟子。
她劝自己不要在意,可总是忍不住去打听。
白池万千宠爱,父亲亦是师父,他教她琴棋书画,教她修习,教她历练,云游四海。
而她,只有个连字都不认得几个的母亲,言行粗鲁,对她非打即骂,给人浣洗了十几年的衣裳。
沈初初曾看见过宗主教导白池,化神大能多年来的感悟,他谆谆教诲,面上笑意宠溺,就算她叹气,往桌上一趴耍赖说不学了,他也纵着她。
瞧着,是个极温和,疼宠女儿的人。
沈初初躲在树后,不自觉红了眼眶,她咬着唇,泪在眼中打转。
她靠在树上无声落泪,没想还是被宗主发现了端倪,他转过头来,看见她时一愣。
年少的白池歪头问,“阿爹在看什么?”
她连忙转过头,不想被看见狼狈模样,宗主了然,他不动声色遮住女儿好奇的目光,摇了摇头含笑道,“没什么,看你的书去。”
他是这样好的人,不计较她躲在树后意欲何为,还为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遮掩狼狈模样。
而她沈初初,则父不详。
她白池生来便什么都有,她毫不在意的东西,但却是沈初初汲汲营营了一生都得不到的。
为什么呢?只能怨上天不公。
沈初初苍凉一笑,在她发现怎么都追赶不上白池的时候,心忽然就凉了。
她厌倦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厌倦了同门相争,夜里躺在床上落泪,怨恨阿娘生她,让她成了父不祥,被全村孩童耻笑的对象,怨恨宗门收她,给她满怀期待,但却只让她做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
她曾辗转反侧,想着她活这一世,是为了什么……
白池成了她的魔障,每每午夜梦回,多少年都摆脱不能。
最后的最后啊,在那次出宗历练任务中,沈初初没忍住,将保护她的白池推入了异兽潮,她虽保住了性命,可容貌却尽毁,而沈初初则被废了修为,逐出了宗门。
她的阿娘,已满头白发的七旬老人,在来接她的路上,被马车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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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穿粉衣,学着白池抿唇笑,学着她轻声说话,最后……白池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而白池,则落得个和她前世一样的下场。
悬崖上肆意生长的花,最终凋落成了泥。
“伤药,我放在这儿了,”沈初初起身,回头看了她一眼,咬唇道,“就当……是全了你救我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