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给反派做后妈(2)
冯竞右手边是常强,常强左耳下边流着血,鲜红的血像颜料一样涂在他的脖颈处,常强的母亲用一块洁净的白布覆盖在他的耳朵上,用力捏着,企图压迫止血。
常强的父亲常富荣则怒目瞪着冯竞,常富荣长得五大三粗,往那儿一站,很有几分骇人的气势。但这份气势也就能吓吓别人,冯竞这种混惯了的,根本不拿他当一回事。
周围还站着常强的伯伯婶婶、小叔小姨,他们家族大,一大家子人都出动了,往大田场里一站,阵仗相当浩大。逮着周围挤进来看热闹的人便开腔:“哎哟大家伙们快看看,强子的耳朵都快被打掉了,这孩子下手太狠了。”
抱怨声、叫喊声、议论声、批评声……周围一片混乱,像清晨的菜市场。
冯竞吊儿郎当地站在中间,冷眼看着周围人,眼睛里没有温度,也没有半点害怕。
有个小伙伴挤到他身边,小声给他报信:“有人去叫你妈了。”
冯竞哼了一声,“叫就叫呗。”
“你不怕你妈当众训你?”
“她不敢。”
“那万一她给常强他爸妈赔罪道歉呢?”
冯竞紧抿着唇,不说话了。
他那个便宜后妈确实不敢当众训他,但以她的性子,绝对会给对方道歉,冯竞已经想象到严亦思过来之后唯唯诺诺、躬着身子给对方赔罪的样子。
冯竞越想越气,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严亦思要是敢给对方道歉,那他就当着她的面把常强再打一遍!
严亦思其实来了好一会儿,她就在一旁站着,没有走近,只是静静地看着人群中央那个男孩。
男孩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但长了一张过于成熟的脸,眉毛又黑又浓,眼睛又大又凶,看起来很不好惹。
这就是冯竞。
这就是后来强霸一方的地头蛇冯竞。
他一个人站在一群像是讨命般的大人中间,神态自若,没有半点害怕,也没有半点悔改。甚至中途他还握起了拳头,望向常强的眼神蓄着狠戾,似乎是想把人家再打一顿。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冯竞已经这么大了,打架斗殴的脾性已经养成,怕是很难再改。
严亦思叹了一口气,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当她越走越近,那些议论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作孽啊,这孩子长得像他亲爸,性格也像他亲爸,都是会惹事的主,以后怕不是像他亲爸一样,要吃牢房。”
“唉,小孩子就得从小教,小时候没教好,长大了就废了。你说这孩子没爹教没妈养的,能好到哪里去。”
“没娘的孩子没人疼,他妈也真狠得下心,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要。”
……
冯竞的亲爸是早就死了的。
他亲爸和人起争执,推了人家一把,结果那人的头撞在树墩上,当场死了。那家人咬定他亲爸是故意杀人,要求死刑,最后他亲爸把命赔给了人家。
冯竞他亲妈是个自私的人,丈夫下葬的第三天,就跟别人一起跑了,再也没回过村。
冯竞那些三大姑七大姨都穷得很,谁也不想多养一个人,冯竞就这样成了孤儿。如果不是冯耀齐在破屋里发现冻得脸色发青的冯竞,冯竞可能永远留在了七岁那年。
仔细想想,这位地头蛇的童年也蛮凄惨的。
“哟,耀齐的媳妇来了。”不知是谁眼尖,大叫了一声,所有人立即朝严亦思看去。
严亦思自动屏蔽那些看热闹的眼光,走到两个小孩面前。
她看了看常强,常强眼角处青了一块,嘴角处擦破了皮,耳朵下边还出着血,上衣的土灰色褂子被撕得破破烂烂,一副伤势惨重的模样。
再看看冯竞,脸上连一块淤青都没有,全身上下没有看出任何受欺负的样子。
看来常强属于单方面挨打。
“你为什么要打他?”严亦思指着常强,质问冯竞,语气里透着一股严肃。
冯竞心里一怔,他没有料到严亦思会当着众人这样严厉地质问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不屑地撇开眼,没有接话。
常富荣早就憋不住了,不等严亦思再出声,他气势汹汹地质问:“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说该怎么办?”
常富荣这几句话语气极重,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本来就长得高大威猛,说话声量一放大,整个人就像嚣张的烈焰,似乎随时都要吞噬人。严亦思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却感觉受尽了欺负。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冯耀齐在外务工,常年不在家,三个小孩全是严亦思在照顾,孤儿寡母的,现在出了事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不少人看见这样的场景,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觉得常富荣的做法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