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到别处去吧，天下那么大，到处都是风水好的地儿，你可以随便死……别这样。”

“不要死在我身边……”没有答应对方的请求，断然拒绝。

在一阵咔咔的细碎声响后，冉云启终是忍不住了，这又是何苦……那声音来自内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敖寰宇的骨头裂了。

“敖寰宇！你要死了，真的……赶快死到别处去。”

“我怕你的尸体待会儿……会砸到我，那样太晦气了……我会倒霉的，你走开吧……”

手掌摸到了那还带着潮湿的鳞片，黏糊糊的触感，一阵腥味扑鼻而来……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牢牢的罩着他。

虽然很黑，他看不见，但也知道那一手湿热的粘腻，到底是什么东西。

“嗬嗬……嗬……不……嗬……”

固执，不动如山，敖寰宇不断发出嗬嗬喘息声，比起身受重伤来说，冉云启的拒绝来得更痛，像一柄柄尖刀插入他的心脏中，不停的翻搅着。

冉云启心里也很明白，对方若是再负隅顽抗下去，是真的会陨落。

“我就要……就要死在你身边……”

“……除了你以外……没人……嗬嗬……真正，温暖过……嗬嗬……”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敖寰宇暂时说不出话儿了，嘴里只剩喘息。

他想表达的是，没人真正让他感到温暖过，从小便没了爹娘，跟着兄长过活，对方怕他学坏，对他很是严苛，在他的记忆里，哥哥对他说得最多的一个词，便是——畜牲！

你这畜牲！给我丢脸！给我们龙族摸黑！

畜牲！一天就知道胡闹！

畜牲！还不道歉！

畜牲！瞧瞧你都办了什么事儿？！

不管他做对做错，敖般邦都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也很少叫他的名字，总是一见面就先摆出家长的态势，给一顿教训。

久而久之，敖寰宇便养成了十分乖戾的性格，反正对错都一样，又有什么必要当个好人，办事儿自然是随心所欲起来。

从没得到温暖过的人，怎么可能有能量去温暖别人，从来没人在乎他的感受，所以他也就想当然的不觉得那种东西重要，也毫不在乎别人感受。

他确实是个坏胚子，坏透了，唯一只做过一件好事儿，也只是因为无聊而已，才会去攻击寒妖，后来知道平民百姓们，贡了他的神象之后，心情便不一样了。

拦住寒妖，变成了他每年的任务，也就是一顺手的事儿。

大千世界有因有果，也正是因为这唯一的一个善举，救了他一命。

虽然他人在西海，贵为龙王，可心却一直都在冰窟中，在晒谷村无疑是他感觉最好的日子了，那时他虽然是个傻子，却获得了平常人的幸福。

“敖寰宇！”

“你听清楚，那都是你一厢情愿！别说笑了，你这样的变态，能感受到什么温暖，赶紧死开，听到没有？”

可怕的动静还在继续，冉云启双拳紧握，攥得指节泛白，口中残忍的话却还在继续说着

“你是个疯子而已……”

“我不可能会喜欢一个疯子的！”

对方却并没有因为他的那些话而离开，反而是将他护得更紧了，死不挪窝。

打在鳞片上的撞击声越发响亮，带着腥味的液体也开始从地面渗进来，染透了上了冉云启的鞋子，足下都是湿热一片。

像身处酷刑场一般，皮开肉绽的声音，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巨龙微弱的呻吟声，气若游丝的喘息声……

无一不让他快要崩溃了，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晒谷村那张俊脸，带着痴痴傻傻的表情，呆呆的笑着，叫他爹……依赖倦念的眼神……

对方蜷缩着，硕大的龙头从自己盘着的身子中，往里探，钻了进来，他想再看看他，又在冉云启脸上舔了一下。

“别哭了……我是不会走的……”

说着又是一阵响动，敖寰宇再也忍不住了，一口血从嘴里喷涌而出，落在冉云启身上。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血水般，让他变成了一个血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身受重伤。

“谁哭了？那是你自己的血而已……能不能不要自我感动，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我恨你……巴不得你死。”

“只是请你死到别处去……别脏了我的……衣裳……”

蛮横的扯着他的龙须，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着，眼前模糊了，腥咸的味道充斥着，应该是敖寰宇的血，不是他的泪……

走开，走开，他不要欠这个人情，也不要敖寰宇死，不知道为什么……难受得很……

大概是因为曾经当过对方的爹吧，故而不希望儿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