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曼娥知道林然这人特别有原则,贼多讲究,还死心眼子,就算东西在温绪手上,约莫也不会强抢;但是侯曼娥可没那么多屁事儿,她就打算趁着林然不在,直接把那草抢过来,反正等东西到了她手里,这姓温的说是她抢的别人也不会信——她还说是她捡的呢,她这么努力刷声望艹人设那不是白给的,到时候各宗派弟子们肯定更信她啊。
侯曼娥握住赤莲剑爬起来,轻手轻脚跟上温绪。
温绪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慢悠悠往林子深处走,侯曼娥蹑手蹑脚跟在后面,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就在她快不耐烦的时候,面前豁然开朗。
侯曼娥猛地睁大眼睛。
她身后是茂密深林的边界,而她的前面,则是一望无尽在夜色中盛放的花海。
漆黑的夜色如幕,却横穿着一道银河般瑰丽的色带,那色带恍若连通了天地,无数缤纷斑斓的萤光洒落向大地,各色各样大片大片的花团徐徐盛放,盛放成花海,被那些萤光披上一层层流辉般霞光,如同洪荒玄鸟虚影铺展开的绚烂羽翼,眨眼间覆盖了整片天地。
侯曼娥看着眼前唯美壮丽的一幕,几乎失去了语言。
她眼中倒映着漫天荧光,那光影是如此绚丽,渐渐湮没了她眼底所有的神采。
她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往前走,一脚踏进了这梦幻的天地。
下一刻,她的世界轰然坍塌。
“鸡怎么还没喂?猪食也没拌!你敢偷懒!死丫头片子给你逼脸了还敢偷懒!看老娘打不死你!迟早找人给你卖出去——”
“钱呢?没钱?不可能!肯定是你个臭老娘们藏起来!藏哪儿了?把钱给我——啊——你他妈个臭丫头还敢咬我!老子弄不死你!”
“还想上学?你算个什么逼玩意儿还敢想上学?和我们比,我们是男人!是能给老李家传宗接代的,你一个丫头片子也配和我们比?上学不要钱吗,哪儿来钱?你出去卖看能不能搞来钱…哈哈说不准真行,要是能搞来,先借给哥哥花花啊哈哈——”
“哈哈!哈哈!赔钱姐姐!赔钱姐姐骑大马——驾!驾!”
侯曼娥的脸色瞬间惨白。
“嘿,你知道那个姓李的,一个破落女团出身的小糊咖能攀上这个戏,不定爬了几个老总的床,说不定一晚上都连轴转呢。”
“就是,还在那儿装模作样背台词,装勤奋给谁看,让王导那么夸她,也不知道背地里给王导怎么舔呢。”
“也算她牛逼,徐总可是出了名地爱往死里虐人,她都敢攀上去,你看她脸蛋光鲜亮丽的,衣服下面那身皮子不定都烂了,真是为了红连命都不要了,这种贱货,咱们可比不了哈哈哈——”
侯曼娥全身开始发颤,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身形摇摇欲坠。
瑰丽梦幻的花海深处,俊秀儒雅的青年缓缓侧过身,一双雾色般温润又凉薄的眸子,微微含笑,遥望着那艳丽少女仿佛不堪重负般,缓缓佝偻起来。
侯曼娥不住打哆嗦,她死死咬住唇,尖锐的牙锋划破嘴唇,露出皮里面最脆弱鲜嫩的血肉,她咬得鲜血淋漓,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的嘴唇。
那些光怪陆离的、如蛆附骨般噩梦般的光影缠绕着她,无数狰狞的脸、无数的唾骂和恶毒的诅咒,仿佛恶臭泥沼里无数伸出的手,死死拽着她、疯狂想把她溺毙在烂泥里。
她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想游出去。
她不可以坠下去,她好不容易才从泥潭里爬出来,她怎么可以再跌回去?!
突然,有一只手拉住她。
她怔怔抬起头,看见一张张青春甜美的笑脸。
“哎呀呀!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女团的姐妹了,我是大家的队长,大家都可以把我当姐姐,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扰都可以来找我哦。”
“哈哈那我第二大,我就是二姐啦”
“那我就是小妹妹喽?这么多漂亮姐姐们,可要好好关爱人家呦么么啾~”
“这个口红色号适合你嗳……哇!这家店超棒下次一定要一起去……这个动作来帮你纠正一下,腿要踢得更高一点……”
“曼娥,你爸爸妈妈那样坏,你太可怜了,不过以后都有我们了,我们姐妹都会保护你的。”
“那个孙少就是个酒肉纨绔,特别好色,对你不真心的,曼娥你千万别搭理他啊。”
“我们要一起努力,一起加油,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们会成为全国、不,全世界最好的女团!”
……
那么多的笑声,那么多的笑脸,她们在练习室通宵挥洒汗水,她们在大半夜偷偷钻出公司吃火锅,她们在第一次顺利演出后激动地抱在一起,像一群傻子哈哈大笑着倒在后台,裹着一身连续唱跳三个小时捂出来的臭汗尽情畅想将来她们组合的广告挂满陆家嘴大厦LED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