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没有动静,天雷没有劈下来。
李曼娥一下变了脸色。
她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白珠珠,本已经想抬起来的手又落了下去,神色惊疑不定。
居然……是真的?
李曼娥看着白珠珠的眼神变得与之前不同。
她沉吟几息,眼底微光一闪,猛地拔出赤莲剑,炙热的剑刃横在白珠珠脖颈,厉喝:“你是谁都知道什么——快说!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
白珠珠被吓了一大跳,有些话下意识要脱口,但就在张嘴的那一刹那,她脑中一个激灵。
不,她不能说!一旦她说了,反而别想活了。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是在诈她!
“你不用诈我,我还不能告诉你!”
白珠珠手都在轻颤,但强撑起勇气,大声说:“实话告诉你,我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我知道很多秘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得去东海,到了东海我才能说!你要是不相信,你尽可以杀了我,但我要是死了,你就什么都别想知道了!”
她说这些话半真半假,本有些打鼓侯曼娥吃不吃这一套,却看见对面的侯曼娥听了,神色突然变了变,语气古怪:“…你不是这里的人?”
“……对!”白珠珠努力理直气壮:“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就是真的!”
李曼娥沉默了一下,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肥宅快乐水?”
白珠珠:“……啊?”
李曼娥看着白珠珠茫然又强作镇定的模样,轻啧一声,神色重新冷下来。
她有些烦躁,想干脆把人杀了,但想了想,这个小丫头刚才那些话确实古怪,也许真知道什么秘密,留着她说不定有用,到底把剑收了回来。
白珠珠悄悄松一口气。
李曼娥转过身,望一眼远方,白珠珠也悄悄跟着看过去,之前那些魔修已经越过她们,像黑色潮水涌入金甲军的驻地,两方势力厮杀在一起,各种法器激荡的灵光如潮波扫开,几乎映亮天空。
旁边忽然跑回来几个魔修,齐齐扑跪在地,为首之人拱手颤颤禀告:“大人,没能抓到人皇之妹,那护卫竟抛下了车,只带人骑着狮兽跑了。”
李曼娥神色不变。
她定定俯瞰着远方战场,像是没听见一样,过了一会儿,才低头看向他。
“是吗。”她说:“那你不是就没用了吗?”
那人脸色瞬间惨白。
火光瞬间将他燃成一个火团,他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地上化作黑烬。
白珠珠下意识退后两步,咽着唾沫偏过头不敢看那团黑烬。
“你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李曼娥看向另外几个惊恐瘫软在地的魔修,漫不经心说:“杀了云长清,或者黄淮。”
“不然再过半个时辰,你们的位置可以让给别人坐了。”
当然,位置既然不坐了,脑袋也理应不需要留了。
那几个魔修连滚带爬起来,疯了似重新向金甲军冲去。
白珠珠打了个哆嗦,终于忍不住蹲下去,抱住自己,一声不敢发。
李曼娥并不理会她,站在山上远远往那边望,靴底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踩着地,偶尔看哪里攻袭得慢了,握着赤莲剑一挥,随手洒去一片漫天的火矢。
白珠珠很害怕,可也不受控制地望着她,她神态淡漠,像是根本无意过去亲手擒抓黄淮,看金甲军被残杀没有反应,在看见自己手下的魔修被残杀也没什么反应,像是在看一场戏,戏的双方打生打死都无所谓,以至于胜负其实都不大重要,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漠然与凉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地忽然隐隐震动。
遥远的天边,隐约显出一线刺眼的金光。
天空是照不下光的,那是数不清的金色盔甲在火把中倒映出的寒光。
为首那人骑在蛟龙马上,身形高大而挺拔,纵马如疾踏血来,隔着这样远,都仿佛隐约能望见盔甲下那双有如黄金浇筑的冰冷眼睛,带着铁血暴烈的杀意。
李曼娥目光掠过他,又掠到已经摇摇欲坠、但只差那么一点就是破不了的金甲营地,不耐地踢了一下地。
白珠珠听见她冷冷嗤一下:“一群废物。”
她举起剑,剑光在天空映出一朵红色的莲焰,魔修大批大批迅速地撤退。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白珠珠。
白珠珠心里发慌,正想说什么,李曼娥横过剑柄一下拍在她后颈,白珠珠瞬间倒地,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
莲花瓣从指尖飘下,打着旋落到雾水中,柔嫩的花叶一点点蜷缩,慢慢消融成浅粉色的雾气。
林然看着那丝丝缕缕的粉雾,半响,却挽起袖子,竟就那么直直地伸手下去,细长的手掌慢慢捞过一捧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