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静静听着他说完,只说:“我不会。”
奚辛低头看着她。
“对,你没有。”
奚辛垂眼:“你会坦白告诉我。”
哪怕他阴晴不定,哪怕他在无理取闹、哪怕认为他很可能会生气会凶她,哪怕她这样的头痛,她也没有随便买一只家鸡装作野鸡糊弄他。
她没有找到野鸡,她也不会心心念念撞得头破血流去抓,她可以拎着那只因缘买下来的家鸡来到他面前,坦坦荡荡告诉他一切,问他可不可以不非吃野鸡?但如果他非要吃,她也会愿意再努力去为他抓。
他不是非要吃野鸡,他不需要保护、更不需要她为他撞得头破血流。
他只是想听有人坦白告诉他、想有人哄他、想有人向着他、愿意为了他披荆斩棘。
那个女人从来不会。
可是她会。
他的母亲都做不到的事,这个认识还不过一个月,被他一直欺负的女孩子,却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他所有的不好,理所当然地为他做。
奚辛低着头,大口大口嚼着鸡肉。
她扒着墙垣,满脸期待:“好吃吗?”
奚辛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掰下另一条鸡腿递给她。
林然高高兴兴接过来,咬一大口,眼睛一亮:“超好吃!”
奚辛掩下眼脸的一点红意,斜眼看她:“自卖自夸。”
“真的好吃嘛。”
她笑眯眯望着他:“你喜欢的话,下次我还烤给你吃。”
奚辛撇头:“谁喜欢,油腻腻的。”
不过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把剩下的油纸包折起来收好。
林然被奚辛又带去了桃花林,她在前面走,牵着他慢吞吞在后面。
虽然奚辛也没有说啥,乖得不像是奚大爷了,但林然这么把奚辛当工具人用还是很心慌,老感觉一个不注意他在后面一脚就踢上来给她当场飞天。
林然忍不住问:“还能有别的招吗?老这么牵着也不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奚辛冷笑:“你还敢嫌弃我?!”
林然:“…我不嫌弃你,我主要是怕你打死我。”
她嘟囔声小小的,奚辛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林然疯狂摇头。
奚辛冷哼一声。
又是好几天,直到林然两只手都被握红了,奚辛恰到好处地撂挑子。
“我不跟你走了,烦都烦死了。”
奚辛轻巧坐到桃枝上,一脸不耐烦地抱怨着。
林然没有一点怀疑,事实上她觉得奚辛能撑这老多天才撂挑子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她蹲在树下,挠头:“那要不然就歇、歇两天?”
奚辛:“你不是很着急。”
林然很想得开:“着急也不是办法,不开心还是要休息的。”
奚辛居高临下望着她。
林然突然感觉手腕被松开,取而代之的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来,她下意识接住,才发现是一柄剑。
是一柄纤细的长剑,通体剔透莹润,泛着浅浅的粉,简直像整块粉玉雕琢成,剑柄还被巧妙雕琢成一朵桃花的轮廓,
这是林然见过最漂亮的剑,毫不夸张,少女心当场爆表。
“这也太好看了吧!”
林然抱住剑赞叹,情不自禁摸了一下。
奚辛一下子跌坐在树杈间,脸颊泛红,扶着树枝轻喘。
林然茫然看着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许乱摸。”
奚辛缓过劲儿来,瞪了她一眼,却半点不凶,眼睛湿润,娇娇的嗔几乎化成水线,丝丝缕缕溢出来。
林然没想太多,被他说了就老老实实抱住剑不再动,然后才惊觉自己没有被奚辛握着手也没有被空间排挤回去。
林然看着这把桃花剑,突然意识到什么,惊讶望着奚辛:“你是天生剑骨?”
奚辛无可无不可“嗯”了声。
果然如此。
林然听说过天生剑骨,这是一种传闻中的顶级体质,可以说是所有剑修梦寐以求的体质,他们的剑就是他们的骨,传说修炼到极致,甚至能修到人剑合一,真正问鼎剑道的巅峰。
据林然所知,即使是万仞剑阁这剑道第一门,建门万年以来拥有天生剑骨的也不过两三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执掌一个时代的至高存在。
因为天生剑骨,所以奚辛的剑就象征着他身体的一部分,林然抱着他的剑,在规则看来就相当于两人牵着手,所以允许她自由活动。
但这比拉着手象征意义可多多了,剑修的剑就是老婆!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奚辛把他老婆借给她,这是什么样的胸怀?啊?林然都舍不得把她家风竹剑给别人摸呢。
林然感动得不行,郑重说:“谢谢,我不会乱摸的,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奚辛慵慵斜了她一眼,眼角尤带红晕,轻哼一声,轻巧翻进桃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