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舟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敷衍的点点头。
翌日清晨,陆舟在七七的提醒下,天才亮就爬了起来。蒋氏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眯缝着眼问:“有尿了?”
陆舟道:“没有。娘,我去院子里读书。”
“嗯,读书好,读书好……”蒋氏语音渐渐微弱,而后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你起大早读书去?”
陆舟艰难的点点头,小脚丫在暖和的被窝里搓来搓去:“我得起了,不然我就舍不得离开被窝了。”
蒋氏就乐:“你还小呢,又不急着考状元,多睡会儿,不然长不高了。”
陆舟感觉小心脏被扎了一刀,但他得忍着。
“等三哥走了我再补觉,也能长回来的。”
“跟你三哥有什么关系?”
关系老大了!
陆舟已经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要下地了。蒋氏知道这是动真格的了,遂一把将人捞回来,仔细的给他整理好衣裳,又从炕橱里拿了一件秋衣,道:“早上露水重,仔细着凉。要是冷了就赶紧回屋来。”
“知道啦,娘。”
这一整日,陆舟上课就认认真真的听先生讲《论语》,课后就抓紧时间读《蒙求》。连荀湛都稀奇起来,忍不住问:“四郎这么用功?”
陆舟含糊道:“还不是为了我三哥。”
荀湛听陆舟提起过他三哥要去投军的事,他还操着老大的心问自己,他三哥打仗去了,是不是就回不来了。所以那天他没有给俩小孩讲新课,而是普及了一下北辽和陈国的战事,也捎带讲了讲陈国重文抑武,不过他们似乎也没大听懂。
但看今日之态,莫不是这小子以为自己长大当了读书人,就能替他三哥谋前程了?荀湛颇为无奈,想着寻空再开解开解这小子。
如此水深火热的过了几天,陆舟终于感觉胜利在望了。他委托七七,等积分到账就将他购物车里的那些药片全买了。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买好吃的。
七七欣然答应。
这天,陆平陆同兄弟下工回来,想着兄弟就要去北边投军,便张罗了一桌酒菜,父子几个推杯换盏,只是大家心里都压着一缕愁绪。
陆舟好几次想要挤上桌,都叫陆雨给撵走了。气的陆舟大叫:“我也是爹的儿子,哥哥们的兄弟,我也要上桌吃酒!”
已有些微醺的陆满仓笑嘻嘻的抱过陆舟,打了个酒嗝,说道:“来来来,四郎想喝酒就喝……”
陆舟就着陆满仓的酒杯舔了一小口,当即便觉舌尖又麻又辣,嗷的一声大哭起来。陆满仓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蒋氏在堂屋听见,忙小跑出来,一叠声的说:“宝儿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陆舟嚎啕着叫唤道:“娘,爹给我喝酒,好,好辣!”
陆满仓:……
蒋氏一听,当即瞪圆了眼睛,在陆满仓身上狠捶了两拳,骂道:“老不死的,喝上二两马尿就上头,还敢给孩子喝酒,心咋恁大呢!”
陆满仓:……哎呦,他可冤死了!
他竖起眼睛看着桌上的三个儿子,骂道:“喝喝喝,要不是你们喝,你们弟弟能闹着要喝酒么。”
蒋氏又捶他一拳:“你不说话,谁敢给四郎喝酒!”
三兄弟眼泪汪汪:亲娘明理啊!
在堂屋用饭的梁瑛瞧见院子里的热闹,忍不住笑道:“你家的人可真有趣儿。”
吴氏道:“嗐,整天吵吵闹闹,烦都烦死了。”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梁瑛走到门口,斜倚在门框上,抬了抬下巴冲着抹眼泪的陆舟道:“陆小四,小孩子喝酒可是不长个的哦!”
才平静下来的陆舟‘哇’的一声又嚎了起来。
陆祥抬头看去,正对上梁瑛笑弯起的眼睛,像天上的月牙儿,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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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这是咱家茶楼的契书。”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陆祥十分平静的丢出一个惊雷。
陆满仓兀自喝粥,含糊的‘嗯’了一声,随即便听‘咣当’一声,饭碗掉了。
陆满仓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一声,利落的脱下鞋子就往陆祥身上招呼,还一边骂道:“兔崽子,你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
陆舟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捧着饭碗跑出老远,控诉道:“娘,爹没洗脚!”
陆满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陆祥躲过臭鞋暗器,一脸无奈道:“爹,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么?”
陆满仓哼了一声:“谁知道你县里的狐朋狗友忽悠你做了什——”他猛地瞪眼:“三郎,你别是去赌了吧!”
陆祥求助似的看向蒋氏。蒋氏眉头紧蹙,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虽说人有时混了些,但还不至于走歪路。她只担心三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