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鹰低声对陆舟说:“幺叔,罗家村的村民私藏兵器,若按这贼寇所言,整个罗家村都不对劲儿。眼下他们没有找到这贼寇,不知他们下一步会怎样。”
陆舟眯了眯眼兀自寻思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对文鹰道:“你们绕路耽搁了行程,后日便启程去成都府吧,华阳书院的考试万不能错过了。”
文鹰:……
“幺叔,我……我想……”
陆舟拍了拍他肩膀:“幺叔知道,你们几个这次发现了不小的秘密。但整件事我尚未理清,这罗家村私藏兵器一事属于何种性质,在没有证据之前都不能妄下定论。难道你们要因为一件尚不能确定的事情而耽误自己的前程么?文鹰,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安心去做,不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改变自己的计划。”
文鹰虽十分好奇,但也知道许多事情不是他可以插手的。陆祥之所以放心他带着月儿来梁州府游学,也是因为文鹰能听得进人言,遇事不会任性。
陆舟拍了拍他:“去吧,大热天的瞧你们一个个的,身上都馊了,还不快去洗漱。孟嫂子做了不少绿豆冰沙,就等你们回来吃了。”
一提到吃的,月儿和周澄欢呼一声,率先往后院跑。孟禹和文鹰到底沉稳,冲陆舟行了礼方才退下。
大汉听说有绿豆冰沙,疯狂吞咽口水。陆舟低头看了他一眼,喊来衙役:“将这大汉……你叫什么名字,籍贯何方,家中还有何人?”
大汉忙道:“小人许六郎,祖籍宿州府,家中父母兄长俱在。小人在宿州府犯了偷盗之罪,被判了刑,后来刑满释放,家中不容,这才到处流浪。”
陆舟便对衙役说:“将许六郎看押起来,给他准备些吃喝,暂不参与牢房内改造。再去请沈仵作给他看伤。”
许六郎嘴角一抽:“仵,仵作?!”
衙役将他薅起来,呵斥道:“沈仵作可是治外伤的好手,便宜你了。”
许六郎不敢吭声了。
陆舟看着许六郎跌跌撞撞的被衙役带走了,直到身影拐入墙后再看不见,方才收回视线,两条浓眉蹙的更紧了。
“……勉县罗家村……”他背着手,嘟嘟囔囔的往书房走,走到半路猛地顿住脚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年他三哥陆祥奉皇命回德阳县调查矿山一事时,在魏家村山上发现了一个洞穴,洞穴中有残留的铁器和粮食,三哥怀疑有人私藏军队。如果三哥预估没错,那么一大批军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他们总要有个地方落脚。
梁州府虽算不上多繁华,但却是蜀中门户,扼南北咽喉要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勉县距阳平关不甚远,假设有人屯军图谋不轨,首当其冲必要先控制住阳平关,那么勉县便是最好的藏军之地。
还有一件事,沈归当年从沈仵作身上找到的地形图并不属于魏家村矿山,难道……
陆舟瞳孔倏然放大,他低呼:“那张图会不会是罗家村的地形图!”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到书房,提笔给袁均写信。他需要袁均手里的地形图。当年沈归给了袁均一张图,这几年袁均那边没什么动静,不过听说近来他又得了张图。虽然两张图拼凑不出什么,但只要能确定罗家村的地形,与之比对,便可知道罗家村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样,是屯军之地。
自荣四在狱中被毒虫咬死后,陆舟的心便一直没有彻底落下,而现在,他感觉自己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夜半,陆舟满腹心事无法安睡,索性披了衣服坐在桌前梳理事情。忽听屋顶传来一声轻响,他立马警觉起来。
不等他喊人,便听窗户被叩响,紧跟着传来陆江的声音:“大人莫怕,是属下。”
陆舟轻舒口气,走到窗前打开窗子,陆江一个闪身从窗户跃进来,道:“大人这么晚还没睡。”
陆舟睨他:“你怎么回自家还偷偷摸摸的?不对,我不是让你去寻江学嫂母子么,你怎么回来了?”
陆江道:“属下正是来跟大人禀告此事的。属下找到江夫人母子了,他们就在梁州府。”
陆舟眼皮一跳:“什么?梁州府?”
陆江点头:“属下到遂州时,江夫人母子俩已经出发了,不过江夫人很聪明,她想方设法在沿途留下记号,属下一路打听一路找记号寻过去,发现那些人带着他们母子俩兜了一大圈。先是北上往京城方向走,后来又兜了回来,直到到了梁州府。属下盯了两日,他们没再挪地方,这才赶紧回来告诉大人。看守江夫人母子俩的人不多,大人是否安排救人?”
陆舟蜷在袖子里的手有些发抖,他问陆江:“她们母子俩状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