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璟还没从适才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又听师弟这么说,当时就有些五迷三道的。脸颊瞬间凝出两坨高原红,揣着手小媳妇儿似的站在陆舟身后,那叫一个娇羞。
陆舟:……
陆舟耳郭也泛起些许可疑的红晕,他“咳”了一声,道:“你有意无意的给青叔透消息,不就是希望青叔查到周家么。”
宇文睿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装傻?”
陆舟道:“我师兄这人心宽又善良敦厚,他因撞伤了你而心怀愧疚,所以不愿怀疑于你。青叔与你接触不多,虽有怀疑,但他查不到你的来历。至于我,还是那句话,因为你和师兄一起出现,我自然要多多关注。”
“那日你缠着我师兄,为的不过是借个由头留在县衙。你虽言语痴傻,看向别人时目光呆滞,但装的毕竟是装的。你这人眉目清朗,虽有刻意掩饰,但骨子里的骄矜尊贵还会透出几分,再加上无意识流露出探究的精光。还有,这几日你住在衙门里,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偏院。而那里是北晋五皇子贴身内侍孙公公的住处。”
“就凭这些?”
“倒也不全是,最为明显的是你说话的口音。看得出你出使之前有学过大陈的官话,不过你在北晋生活二十几年,即便学了一口流利的官话,还是能听得出几分异域味道。我没有去过北晋,但我曾接触过之前的‘宇文睿’和孙公公。你们的口音大致相似。而接触过北晋人的张尚庆张大人并没有就口音问题对之前的‘宇文睿’表示怀疑。也就是说他的北晋话还算标准,由此自可推断你也是来自北晋的。”
“如果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那大概是发现‘宇文睿‘的尸体上纹有北辽人最敬仰的狼图腾吧。”
宇文睿拍着巴掌赞道:“果然聪慧机敏。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眼下我一无印信二无国书,你又如何断定我不是假冒的呢?”
陆舟拢着袖子叹了口气:“因为没有必要呀。‘宇文睿’已经死了,他在陈国因侵犯幼童而被杀之事已经传回北晋去了,北晋皇帝震怒。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宇文睿脸色瞬间就绿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眸光中迸发着怒意。让“他”这种死法,想来也是那几位好皇兄干的。
宇文睿最为受宠,从太后到帝后无一不宠着他,在北晋他可以说是称霸宫廷的存在。虽然他对皇位无意,但皇帝的宠爱还是让其他皇子心生嫉恨。如果不是北晋国内有些人扯了后退,他此行如此机密之事怎会被北辽获悉,甚至让那些人精准的找到他!不用说,此次出使陈国的队伍中恐怕也被安插了他们的人。
想到这里,宇文睿也收敛怒容,郑重其事道:“小陆知县,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我孤身一人远在异国他乡,身边处处危机却无可信之人,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那些人将我拐至文县,幸好得一紫衣女子搭救。也是那位紫衣女子指路,我才找上了李师爷,进而得以传信回北晋。”
“怎么又是紫衣女子?”李云璟从陆舟身后探出头来,偏头看着陆舟的侧脸:“师弟,你说和给孟璋送账本的紫衣女子会是同一个人么?文县周家和平县贾家、荣兴镖局都有牵扯,不管是调拨粮食还是出货供货,他们都有份参与。而这其中又都有紫衣女子这个人物,我想这个人一定知道更多内幕。”
宇文睿道:“不过我觉得眼下你们最重要的是抗击北辽。”
陆舟抬眸看他:“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宇文睿摇了摇头,从袖管里掏出那张字条递了过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是我的人传的信,从天水城至此即便快船快马也要十天。而信发出时,北辽水军已经开拔多日了。”
陆舟眸光一沉:“那北晋方面……”
宇文睿叹息道:“北辽此次出兵迅猛,此前毫无预兆。而经由‘宇文睿’被杀一事,我北晋国内也分化成战和两派。虽然我的人已经向都城呈报了战事,只怕一时半刻也来不及调拨军队。天水城有重兵驻防,北辽此次派遣水军突袭,恐怕多半会绕过天水城。但小陆知县也当知晓,天水城乃我北晋边关重地,不容有失,谁也不知道北辽是否还有后手。所以即便天水城有我的人马,恐怕也无法分兵相助大陈。还望小陆知县体谅。”
“天水城之于北晋如同雁门关之于我大陈,五皇子殿下的担忧我着实能够理解。”陆舟说道。
李云璟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鉴于宇文睿耍了他,他决定不给他好脸色,忍不住刺儿道:“北晋倒是打的好算盘,一方面想同我大陈联盟。可见我大陈有难,却又隔岸观火。”